突然旁边的班长肩膀动了一下,他抬头望向一个方向,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是一名法军士兵正从旗杆上撕下我们的军旗,狠狠地踩在他的脚下,动作是那么肆意妄为。
旁边的班长拳头渐渐握紧,我感觉班长回来了。
他怒吼着冲向那名法军士兵,枪响了,班长停了下来,他缓缓转过身,口中喷涌着鲜血,红的刺眼,就像我初上战场那天看到的,真讨厌啊。
旁边的战友慢慢的红了双眼,也发出了和班长一样的怒吼,一个,两个……枪声也随之响了起来,不断有人像班长一样停在冲锋路上,但他后面还有更多的人前赴后继。
我冲上去从地上抱起班长,他已经死了,这次是真的死了。
他手上抓着一本本子,我打开他紧握的手,是那本记着我们名字的本子。泪水从我眼里喷涌而出,这个笨蛋,他是没脸去见他以前的战友,其实他没什么本事,当上班长也只是因为他以前的班里就剩他一个人了。
本子被他抓的快破了,也被他的血染红了。
从战场退下来之前已经有39个名字被标上代表阵亡的叉,我颤抖着手翻开本子,在首页上找到了班长的名字,给他画上丑陋的叉,他终于和他的兄弟们一样了,他是第40个。
我收起本子,战斗也结束了,我们赤手空拳,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我们的失败,整个连的战友死了接近1/3,连长也死了,但我们也赢了,我们的军旗被抢了出来。
我打开刚收起来的笔记本,在仅剩的没有叉的九个名字前画了八个叉,我们班最先跟随班长冲锋,伤亡也最惨重,整个班就剩我了。
转眼几个月过去了,回国以后我拒绝了国防军的留任邀请,而是走遍了本子上其他48人的家庭,他们或贫穷,或富贵,但都有一点相同,他们都缺了一块。
我不敢在他们家多留,每次拜访都放下礼品逃跑似得跑出门。
我害怕他们问我为什么他们的亲人牺牲时我在哪。
战后的德国经济衰退严重,同时又被破坏了许多企业,我找不到工作,但我不敢回家,我甚至托了同乡的战友告诉我家人我已经战死了。
我只能在街上乞讨,以一名战后老兵的身份。
我以为我会这样度过自己的一生,就当做赎罪了,赎我活着的罪。
直到有一天,一名年轻人站在我眼前,我以为他是施舍我的人,可他只是站在那里,我有点不耐烦了,怒视着他,可他丝毫不害怕我的眼神,他和我一样,身上有股血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