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师道哂笑一下,却也不拒绝:“梵斋主请说。”
梵清惠深吸一口气,整理一下思绪,同时暗道:这个青年人比当初的宋缺更加行事肆无忌惮,若无法在这里说服他,那就只有兵戎相见,生灵涂炭了。
“打天下与治理天下并不等同。宋施主相比也知道,那嬴政与杨坚,均是把四分五裂的国土重归一统的帝皇,无独有偶,也均是历两代而终,可见他们虽有统一中土的‘天下之志’,却或欠‘天下之材’,又或欠‘天下之效’。”
李师道轻轻“哦”了一声,不多作表态。
梵清惠见了,双目亮起智慧的采芒,便继续说道:“‘天下之志’指的是统一和治理天下的志向和实力,‘天下之材’是有治理天下的才能,‘天下之效’是大治天下的效果。远的不说,只说杨坚此人,其登位之后,革故鼎新,开出‘开皇之治’的盛世,且循序渐进的平定南方,雄材大略,当时天下能与之相抗者,唯你父亲宋缺一人而已,但以宋缺的自负,仍要避隐岭南,受他策封。杨隋本大有可为,可惜败于杨广之手,为之奈何?”
李师道点头道:“所以,梵斋主以为李世民比其他人更有‘天下之志’、‘天下之材’,更有可能达到‘天下之效’喽。”
梵清惠轻叹道:“我们自然是没有资格挑选未来的明君,只是尽力辅助符合自己心愿的英明之材,希望能为受苦的百姓作点贡献,以我们微薄的力量加以支持和鼓励。现在统一天下的契机如同施主所说已经出现,就决定于施主一念之间。”
李师道叹道:“若是之前听到斋主的这番高伦,我定是会息手退出江湖的,但在我父与宁道奇决战之前,我受了承载着他遗愿的家书,里面念念不忘的仍是‘汉人恢复山河’的大愿,身为人子,不得不尽力。”
“此举只是愚孝罢了!”梵清惠急道,“听施主刚才关于黎明百姓的说辞,显然是关怀众生之苦的有识之士,为何因为你父一人的心愿就将黎明置于水火之中。施主仁慈,于心何忍呢?”
“就如同你们深信李世民能够成为一代明主一样,我也深信我父亲能够成为领导百姓崛起,建立盛世大国的英主。”李师道站了起来,“今日与梵斋主一番对话获益匪浅,然道不同不相为谋,宋某告辞了。请梵斋主代我向李家传个话。”
梵清惠神色暗淡,轻轻叹息:“请说。”
“三日之后的午时,我在跃马桥约战李家。期限为三天,只要有任何一人能够击败我,这场浑水我就彻底退出;而如果没人能够击败我,李家就必须让出占领的地方,归顺我宋家。若是不从,自由我的刀来问候!”
语毕,李师道拂袖而走。
“请等……”
梵清惠神色变换,看着李师道逐渐远去的背影,万般言语最终只是化为一声叹息,她知道,这场血战是避免不了的了。以对方能够斩杀“武尊”毕玄,之后还能斩杀“魔帅”赵德言,轻松从大军中离开这点来看,己方就算能胜也得付出难以想像的惨重代价。
不过,梵清惠终究非常人,她迅速收拾心情,心里开始盘算起来:“宁道兄与宋缺一战身负重伤未愈,能够正面交锋之人,就只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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