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锦双眼渗出了泪花儿,拭了拭泪水,端端的坐了。
李岩问道,“贺将军,将高则、李本深使者怎么口述,如实的告知摄政王吧!”
贺锦一五一十的将高则、李本深妄图借助清剿李自成的机会,在湖广秘密招募私兵,扩充势力的企图全说了。
高则、李本深二人的拥兵自重、图谋不轨,甚至想图谋高元爵母子的情报,锦衣卫早就查知。但二人胆敢在方原眼皮子下招募闯军旧部,扩充势力,连贺锦这种李自成五营之一的制将军也要秘密纳入私兵,其胆大包天,其愚蠢不堪还是出乎方原的预料。
对这两个不知死活的蠢货,方原还是有些左右为难。眼下正是清剿李自成的关键时候。他正要借着白广恩,高家军这两支部队作为招降流寇的招牌。
若贸然处决了二人,怕是会传出兔死狗烹这些对招降非常不利的流言蜚语,影响战略大局。若置之不理,任由二人继续扩张势力,收编大量流寇,将来要清剿也是棘手。
方原最怕的就是那些不知死活,还自以为聪明的疯子。若都是李岩、贺锦,甚至是邢氏这种聪明人,当然知道割据湖广的行为就是自寻死路,绝不会来冒这个险。邢氏早就知道只有得到方原的庇护才能富贵荣华,所以早早的来投怀送抱。贺锦纵然身为敌人,也在第一时间向方原汇报,邀功。
偏偏是高则、李本深这两个要能力没能力,要见识没见识,还自以为是的蠢材,在这个天下大局即将明朗的时候还会选择搞阴谋诡计,暗地里与方原作对。
这种蠢材就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还偏偏拉上数万人一起陪葬。
李岩见方原陷入了犹豫之中,也知他眼下的左右为难,忙说道,“摄政王,我有一计,可解摄政王的困局。”
“既然高则、李本深二人要去折腾,就由得他们去长沙府以南收降纳叛,我们佯作不知。只需令贺将军佯作投降,作为内应,等湖广战局结束,或许可以兵不血刃的解决了二人。”
李岩的计谋精妙,方原听了是连连鼓掌,“好,李公子,就依你的计划。”
他又冲着贺锦说道,“贺将军,就请你先去高则、李本深处诈降,作为内应。将来处决了二人,贺将军当居首功!”
贺锦想也不想,拱手应诺,“是,谨遵摄政王指示。”
方原微微一怔,贺锦连立功要什么奖赏都不提,就直接答应前去当内应。此人知晓什么时候该表忠心,博取方原的好感,倒真是一个聪明人啊!
武昌府
各路大军都已派出征战,连李岩夫妇,甚至徐诚也去了前方战场,在武昌府只留下了方原,五千军士,和五百锦衣卫。
在武昌总督府的大堂,方原先接见了李岩夫妇,一同前来归降的贺锦则留在了大堂之外。
李岩这次是私纵了李自成,按军法必然是斩首之罪,他是着了麻衣,前来向方原负荆请罪。
方原愕然望着负荆请罪的李岩,呵呵一笑道,“李公子,你这是?”
李岩双膝跪地,冲他磕头道,“摄政王,我死罪,死罪!”
方原失笑道,“李公子,你招降了贺锦前来,该是立了大功,哪儿来的死罪?!”
红娘子接口道,“摄政王,我们在武陵城私放了李自成过境,乃是死罪,请摄政王责罚。”
方原轻哦了一声,起身近前,盯着二人问道,“李公子,嫂子,你们为何要放走李自成?!是得了李自成什么好处?”
李岩叹声道,“摄政王,我与李自成,宋献策毕竟曾经是结义兄弟,实在下不了这个狠手啊!”
方原绕着二人走了两圈,拍了拍李岩的肩,沉声道,“李公子,战场上,你担着的事是几万军士的性命,岂能讲兄弟之情?你这个性子恐怕不适合战场,休息些时日吧!”
李岩一听便知方原要免他的职,夺他的兵权,这一次他确实犯下了重罪,方原没打没杀已是最大的宽容,再无可辩驳,只能认罚,“多谢摄政王宽恕,我立刻交出兵权,赋闲回家。”
红娘子见夫君的兵权,着急的说道,“摄政王,这一次我们已与李自成、宋献策恩断义绝,下次再遇上绝不会在手下留情,请摄政王再给我夫君一个机会。”
方原直直的盯着她道,“嫂子,你这话敢立军令状?”
“我战场厮杀这么多年,从不立什么军令状。”
红娘子挽起了袖子,抽出军刀在手掌上一划,顿时鲜血直流,朗声道,“我与摄政王歃血立誓,若再对李自成、宋献策有半点留情,无须摄政王的军法,我自行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