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上前扶起了他,哈哈大笑说,“方原区区离间的诡计,焉能瞒得过我?!李将军,既然方原如此可恨,我们立刻兴兵讨伐江南。今次我为东征主帅,聚明为军师谋主,李将军、李过为两路副帅,尽起河南、湖广之兵十三万,择日东征。”
李岩迟疑着起身,仍是不依不饶的劝道,“闯王,纵然我受再多的冤枉,但我仍是要直言,绝不能东征!东征,则必败无疑!”
李自成直直的盯着他双眼,后退了几步,脸上的和颜悦色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发寒的冷峻。
若之前李岩阻止东征还情有可原,乱世正当用人之际,李岩也是手握兵权的一方大将,李自成便暂时压下了对他的疑心,甚至和颜悦色的安抚于他,只希望他能支持东征的建议。
如今李岩与方原的私交暴露,还是坚持拒绝东征,那就令李自成下不来台,更是疑窦重重,反问李岩道,“李将军,你真的不愿和我一同东征江南?!”
李岩迎上李自成怀疑的目光,仍然是坚持己见,“闯王,我不能和闯王一同东征,更要阻止闯王东征!我知闯王必然疑心于我,但比起十三万闯军的性命,我李岩个人的荣辱,也就不足道也!”
“闯王,万万不能东征啊!”
李自成直直的盯了他良久,突然笑了笑说道,“既然如此,东征之事容我再考虑考虑。李将军,你先回府去吧!”
李岩将信将疑的望了望李自成,一步三回头的转身去了。
李自成死死的盯着李岩离去的背影,沉声说道,“聚明,立刻令今次出川的五万大军备战,严密监控李岩所部的一举一动。”
“李过,你连夜赶回河南,集结河南的兵马南下,与聚明一同接管李岩的兵权后,我们便立刻东征!”
牛金星、李过二人见他终于还是对李岩起了杀心,互望一眼,眼神中尽是欣喜,齐声应诺。
李自成缓缓的说道,“聚明,李岩此人已有反心,若胆敢有丝毫异动,或是离开武昌城前去兵营的举动,杀无赦!”
牛金星将书信交给了李自成,李岩浑然不知其中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怔怔的望着牛金星。此人素来与自己不合,在这个紧要关头突然递上书信,绝非好事,厉声呵斥说,“牛金星,你敢派人监视我?!”
牛金星嘿嘿一笑,望了望李自成,慢吞吞的说道,“若不监视你,怎么搜查到这封你通敌的书信呢?!”
李岩一望他冲李自成投去的眼神便知,牛金星哪来的这么大胆子,敢监视他。所谓监视之人,并不是牛金星派来的,而是李自成派来的。
李岩暗叹了一声,说到底,李自成还是不信任他这个外人。表面上豁达的委以重任,却又在暗地里堤防。
李自成接过了书信,打开一看,是坤兴公主写给李岩夫人红娘子的私交书信。上面不仅提及了坤兴公主送给李岩夫人一个长孙皇后的扳指,甚至还在书信里提到了要李岩在李自成面前多加周旋,务必要拖住李自成不令其东征。事成之后,李岩是封侯封地,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李自成双目精光闪烁,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将书信放了,冲着李岩问道,“李将军啊!尊夫人和方原的王妃关系很好么?!”
李岩已隐隐察觉到这封书信的不对劲,十之八九是方原送来的,用意再明显不过,就是在使离间计。
李岩忙解释道,“闯王,这封书信乃是方原使的离间之计,就是要闯王猜忌于我,绝不能信啊!”
李自成将书信放在了桌子上,双目如电的直直望着李岩,似在判断他言语间的真伪。凭他对李岩的了解,也不大愿意相信李岩会突然和方原勾结在一起。
但白纸黑字的书信摆在面前,他总归还是起了疑心。尤其是之前李岩去了江南两次,今次的军事会议又一味替方原说话。。何况,坤兴公主之前还送了如此贵重的玉扳指给李岩的夫人红娘子。若说两人没有私人交往,甚至私交甚浅,那是绝无可能的。
牛金星早就与李岩不和,今次本当他镇守湖广独当一面。但李自成却将这个机会让给了李岩,他更是十分恼怒。眼下有这么好的一个打击李岩的机会,他哪里还会放过,脸上挂着讥讽似的笑容,“李将军,闯王似乎未将书信给你看过嘛!李将军却一口咬定是方原在使离间之计,难道早就知晓书信之事,却在这儿欲盖弥彰?!”
李岩之前替方原说了好话,如今又被方原给摆了一道,是左右为难,面对牛金星的挑拨离间,也是无言以对,只是朗声说道,“闯王,我问心无愧,绝无反叛之心!”
李自成双目的冷光闪过,环顾一周,突然失笑道,“李将军,我只是在问你,尊夫人和摄政王妃到底是什么交情,没有半个字说你有反叛之心。李将军,你太敏感了啊!”
李岩再次为之语塞,如实的答道,“我夫人从未到过江南,也从未见过摄政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