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以海搓着手儿说道,“摄政王,这是你们神仙打架,我们凡人遭殃。淮安府那点军队,还不够给你们塞牙缝的,我哪里还敢有什么想法?摄政王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
方原见他还算知情识趣,呵呵一笑说,“从此时此刻起,鲁王便称得了重疾,继续到江南疗伤。而淮安府所有县城都实行军管,军士入城,关闭城门。在鲁王回淮安府之前,任何一方的号令都拒之门外。”
方原根本就不指望朱以海会派兵相助自己,只要他不在中间捣乱,那就万事大吉。当然,将他带去江南,也是扣作人质的。只要淮安府胆敢参与到孙传庭一方,朱以海就别想再回去淮安府。
朱以海双眼是精光闪烁,他当然知晓,方原的提议就是想将他继续扣押在江南作为人质,迫使淮安府的两、三万鲁军置身事外。
但,这也是唯一可以坐山观虎斗,等双方大战过后再决定屁股坐哪边的法子。
身为朝廷封疆的藩王,若不参战于情于理都说不通。但若朱以海是被方原给扣押了,那就情有可原,之后对朝廷也算有所交代。
方原的建议,其实就是双方各取所需,双赢。
朱以海顷刻间就做出了选择,赔着笑脸说道,“摄政王果然高明!从明日起,哦,不,从今日起,我就称病,和摄政王一同再去江南。”
“摄政王,旅途劳顿,先在王府休整数日。你答应送我陈圆圆,我自要投桃报李,早安排了五个美人来侍奉摄政王。”
陈圆圆虽然应允了朱以海,但因桃花园还有诸多事务要交接,陈圆圆暂时还留在江南,这一次没有一起回到淮安府。
方原看了朱以海一眼,本想陪着他笑上几声,但脑子里却突然浮现出陈圆圆躺在他身下,娇吟承欢的香艳画面,微微一怔,一股浓浓的酸意涌上心头,再笑不出口。
方原拍了拍朱以海的肩说道,“鲁王殿下,军情紧急,美人什么的就免了吧!我们立刻就启程回江南。”
虚君实相制,就是双方这次谈判的症结所在。
皇权、相权互相制衡,在资本主义高度发达的南宋曾有昙花一现。但自元明以来,皇权高度集中,自朱元璋取消丞相之后,内阁早已成为衔接皇权、官僚集团的工具。
崇祯、周皇后根本无法接受这种制衡的理念。在崇祯、周皇后,甚至是孙传庭本人看来,想以相权制衡皇权,那分明就是篡位,就是大逆不道。
方原凝望着奔流不息的河水,一言不发。
若他愿意当了这个大明的忠臣,大明的南北两个朝廷立刻就能合二为一,西灭李自成,北伐满清,定鼎天下。
若他不应允,南北的战事会一触即发。
他此时此刻的一个决定,足以影响天下大局的走势,更足以决定上百万人的生死存亡。
河风拂面,春风送暖,方原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开口说道,“孙督师,我的条件也请你带回给陛下。虚君实相制不能变,可以由陛下复位,代替监国亲王的位子,而我仍为摄政王。一应权力的制衡,如同江南的政体。”
孙传庭死死的盯着他,双目似要喷出火来,厉声说道,“方原,你简直大胆。所谓天无二日,国无二君,你竟敢口出狂言要制衡皇权?天下是大明的天下,你封为摄政王,那不是要篡位?你在江南的政体,什么人民总会,什么商业协会,商人、百姓都能进内阁执政,简直是荒唐透顶!”
方原见他脑中的皇权意识早已根深蒂固,一时半会是说服不了的,便省了口舌,语重心长的说道,“孙督师,还请你将话带给陛下,我还是邀请陛下南巡,我会亲自向陛下陈述关节。”
孙传庭紧紧捏着他的胳膊,怒视着他说道,“不必带回去了,陛下、皇后娘娘听了你提出的条件,一致认为你就是想趁机架空皇权,为进一步篡位铺平道路。方原,你可知你的这个决定,会导致上百万军士、百姓丧命!为了你一人的野心,致使天下生灵涂炭,你还敢妄称乃是替天行道?!”
方原死死的盯着孙传庭说道,“孙督师,我不应允朝廷的条件,并不是因为我的野心,想颠覆大明江山。而恰恰是在护卫大明江山。若听从了朝廷的条件,世镇江南。终我一世,或许不会再反。但我的后人掌握了全天下三分之二的钱粮,兵强马壮,利益所在,也是必反无疑,到时天下仍会生灵涂炭。”
“只要皇权得不到有效制衡,人人都会不惜尸山血海、生灵涂炭想爬上那个皇位。唯一杜绝生灵涂炭的法子,只能是削弱皇权,皇权、相权互相制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