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原失笑说,“陈沅,你怎么还没转过弯来?研究概率理论的人越多,愿意来赌这个博彩的人就越多,明白了?!我巴不得全江南的富商,人人都来研究,那就最好不过!”
陈沅听了是点头受教,之前在青楼听得最多的就是,浙直总督方原,不过是仗势着有崇祯当后台,再纠集了一帮外来的流民亡命徒强行霸占了富庶的江南,其实是个穷兵黩武,侥幸成名的武夫罢了。
纵然义父徐华一直都是在为方原效力,她的想法也不过是时势所然,并没有打心眼里看得起方原这个来自外地,霸占江南的恶棍。
但经过与方原连日来的深入接触,她却突然发现,方原哪里是个简简单单的武夫?以方原学究天人的本事,只要给他一个机会,无论是从政,还是经商,他仍是超越所有人的存在。至少在陈沅的见识里,最亲近的冒辟疆与方原相比肯定是天差地远,之前接触的那些富商、文人也绝没有方原的见识、手段。
此时此刻的陈沅怔怔望着方原的目光里,透着对英雄的崇拜,对白马王子的期许,“方总督,你为什么要和我讲这些呢?你不怕我将这个秘密泄露出去么?”
方原迎上她如水的双眸,晶莹剔透的樱唇,心儿也是忍不住的悸动,几乎就想将她搂进怀里,狠狠的亲上一亲。
之前他恭维公主时,所谓的气质,仪态,那是后天赋予女人的说法。纯粹的美,才是男人情欲的原动力。而陈圆圆,恰好拥有这种令人男人一望便想征服占有的,最纯粹的美。
但,眼下,无论场合还是时机都还不恰当。
他和柳如是的绯闻早就传得沸沸扬扬,如今再传出和陈沅的绯闻,那他在江南还有个屁的好名声。在江南即将大变革的紧要关头,还是管住下半身,少惹些桃色绯闻吧!
方原深嘘口气,绮念还在,忙又狠狠的自掐了一下,才强压下这个念头,呵呵一笑说,“陈沅,我一贯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既然将青楼、博彩场都交给你,那就会毫无保留的信任你。”
他抛下这么句话,起身说道,“我先走一步,博彩场尽快开张吧!我给徐家一成的经营费用。”
方原不待她再回话,转身便离去了。
陈沅怔怔的望着方原离去的背影,简直难以想象他就这么走了。她对自己的姿容还是有着十分自信,但在方原这里却栽了两次。
一次是初见方原时,方原将她从田府救出,竟将她扔在一边,去清点从田府搜刮的财物;一次就是眼下,她本以为方原说过了正事,便会搂着她去登床寻欢,未曾想方原又扔下她离开了。
这一下陈沅是真的患得患失了,难道自己的姿容对方原没半点吸引力?!
陈沅其实对赌博没什么兴趣,因为那玩意是十赌九输,而且赢了的,能不能走出赌场,平安的回家就是个问号。事后有地痞来闹事讨钱的事儿她也见得多了。
她并不关心赌博这些门道,但是因为方原是兴致勃勃,她是不能不投其所好,佯作凝神倾听,陪着方原解闷。
方原问道,“圆圆,你说,这个赌场是该赚穷人的钱,还是赚富人的钱。”
陈沅想了想说道,“当然是富人的钱。”
方原点了点头说道,“对!但富人比穷人对银子的渴望更小,他们更有见识,更有自制力。人人都说十赌九输,你见过几个富商成日没事沉浸在赌场的?真要是成日混在赌场的,不倾家荡产已是万幸,有几个能成为富商的?”
陈沅柔声的应付说,“方总督说的在理,那该怎么做才能让富商甘心的掏钱来赌博呢?”
方原继续说道,“要让富人甘心掏钱来赌博,就必须对赌博进行必要的包装!”
若说陈沅之前还是随口应付,眼下则是稍稍来了兴致,追问道,“什么包装?!”
方原反问说,“所谓十赌九输,你会不会去赌呢?”
陈沅如实的说,“不会!”
方原继续问道,“若我现在告诉你,赌博里肯定是有门道的,只要研究透彻了这个门道,你就是唯一赢的那一个,你还赌不赌呢?”
陈沅沉思了一会,开口说道,“若真的有门道赢,我会钻研了这些门道,再去赌。”
方原呵呵一笑说,“对,陈沅,现在你明白什么叫包装了吧!”
陈沅也是个聪慧的女子,恍然说道,“原来这个门道就是方总督所说的包装!没有门道,莫说十赌九输,就是十赌五输,大部分人也是不会去赌的;但有了门道,大部分人就会认为自己钻研这个门道比其他人厉害,纵然是十赌九输,赢的也是自己,输的是其他人。”
方原是不得不佩服她的脑子灵活,一言就看准了其中的诀窍,抚掌大笑说,“孺子可教!哈!”
陈沅又问道,“那到底赌博有没有必赢的门道呢?”
方原反问说,“有,或是没有,很重要么?既然赌博,总归会有人赢。只要三人成虎,大部分人就会相信赌博是否赢钱,靠的门道,而不是运气。赢了,他们会认为自己就是赌神,输了大部分人也会认为是学艺不到家,再去研究透彻里再来赌。反正就是一句话,只要能营造出来一种假象,赌徒要么是赌神,要么是正在通往赌神的路上,就会源源不断的加入赌博大军,来送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