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嬷嬷又埋怨说,“驸马这人也是,明知公主是第一次接管府务,非但不提携相助,还抛下公主一人去了太湖基地,这叫什么事嘛!”
坤兴公主瞧了她一眼,不悦说,“驸马此去太湖基地当然是有紧要的军务!他能顶着七嫂、苑夫人的压力,令我强行接管府务,为我做得已够多了。总不成我一回府,就将军政票拟批红的权力交给我吧!令我管理总督府府务,便是对我的磨砺,培养。若不能交出一份令他满意的考卷,还有什么脸去和苑夫人争来争去?”
“梁嬷嬷,苑夫人虽可恶、该死,但也必须承认,她如今的眼光、能力确实强于我。她能有今日也不是只凭给驸马暖床得来的,而是这么多年用血汗磨砺出来的。所谓天道酬勤,凭什么我一接手府务就能胜过她?我们应该知耻方能后勇,而不是一味怨天尤人,推诿他人。”
公主的成熟稳重令梁嬷嬷是深感惭愧,按年龄、资历,应该是她来安慰公主,替公主遮风挡雨,可如今却需要公主来安抚她。
两人正说话间,女婢来报,南京城的王承恩公公到了沧浪亭,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十个从南京城带来的亲信太监。
王承恩是当初坤兴公主恳求方原送给她当左膀右臂的,她闻之大喜,连忙起身说道,“梁嬷嬷,我的左膀右臂终于来了!”
“老奴叩见公主!”
王承恩在寝居见到了坤兴公主,正要冲她下跪磕头,却被坤兴公主给拦了下来,“王公公,如今已不在皇宫,我也只是方总督的夫人。你我乃是亲人,无须行君臣大礼。”
公主拉王承恩坐了下来,与他客套了几句,便言归正传,“王公公,我刚刚接管总督府的府务,全无头绪。王公公曾掌管内廷司礼监,管理内廷上万人,能不能替我掌管总督府的内务司?”
王承恩如今名义上虽是南京城的守备太监,位高权重。但明眼人都一目了然,南京城不过是个名气大的空架子,而方原的浙直总督府则是浙直、福建的权力核心所在。谁主政南京城都必须看浙直总督府的眼色行事,不然政令都出不了南京皇宫。能当这个总督府内务司主管,远比南京城的守备太监更有实权。
而且公主是他侍奉着长大的,她与方原后院苑夫人的争斗,也有所耳闻,如今公主在总督府孤立无援,他焉能袖手旁观?
王承恩忙向公主连连拱手,“老奴生是公主的臣,死是公主的鬼,必效全力。”
有了王承恩相助,坤兴公主终于松了口气,立刻令梁嬷嬷召集总督府所有司长,还有男仆女婢,三日后的清晨到正院训话。
三日后,方原带着胡琦,和三百锦衣卫去了太湖军事基地,进行战后的阅兵,还有犒赏的事宜。
留在沧浪亭的坤兴公主则在方原离开之后,正式接手总督府的府务工作。接管府务,说起来就是简简单单一句话,真等坤兴公主接了手,才发现是真的是困难重重。
方原、小苑之前将总督府的锦衣卫、男仆女婢根据分工组建了内务司、掌印司、警卫司、车马司、掖庭司、财务司六个不同职能部门来管理总督府的事务。
这六个司里,统管全局的就是内务司,职能和皇宫的司礼监相当,之前的司长是小苑。如今既然坤兴公主接管了总督府,小苑自然退出了司长之位,交给公主来接任,或是安排合适的人选。
其余五司则等同于简化版的内廷十二监。
警卫司是内院锦衣卫,负责总督府,府里诸人,还有方原本人的安全,兼任警卫司司长的就是锦衣卫同知胡琦;
掖庭司是负责总督府所有杂役、杂务,还有一日三餐供应,司长是七嫂;
车马司是管理外出驾车车夫,还有车马用度的,司长是之前与小苑同为牙行扬州瘦马的杨琳;
财务司是主管总督府的各项收入、支出,库房管理的,司长是独立核算团的团长,也是小苑的心腹,秋霖;
掌印司独立在其他六司之外,由总督方原直管,主要职责是掌管总督印,还有最重要的审查机构,独立核算团,任司长的是小苑。
五司里除了兼任警卫司的胡琦,其余全是小苑的心腹,对坤兴公主有着深深的排斥。这种排斥绝不是当面和坤兴公主叫板,而主要体现在平日的软对抗上:
其一,但凡公主问及的,无论禀报、汇报,话儿只模凌两可的说一半,令公主摸不着头脑。但凡公主不问的,绝不多说一个字。
其二,凡事不再做主,而是全扔给公主来拍板。无论小苑,七嫂,都没有与她做任何的交接,更没说之前工作是如何操作,直接将一股脑的事务全扔给了她。坤兴公主从来没接触过这些府务,只能凭着直觉来拍板。
其三,坤兴公主发号司令有误,不合适,会引起不测后果的,也没人去提醒她,反正公主怎么提的,就怎么做,甚至还会阳奉阴违的故意往南辕北辙的方向上引导。
所以在各方有意无意之下,扔给坤兴公主的就是一个没人管的摊子。再加上坤兴公主之前在皇宫也就是个无忧无虑的公主,没有任何实际管理的经验。在公主接手的前几日,整个府务是一团糟,无论公文处理、车马调派、财物支拨完全处于无序状态,府务几乎陷入瘫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