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州总兵刘良佐,兵出池州,越宁国府,抵达常州府边境,突然自称得了伤寒,病重在床无法行军。只能在常州府边境发表了一通悲情十足,不能以死报效朝廷的作秀演讲,大有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悲壮,然后调头挥师回了池州府。
徽州副总兵黄得功,不顾卫所诸将劝阻,执意率军前往征讨方原。三万大军刚刚出了徽州府,抵达太平府境内,却得报两万石军粮无端被焚。黄得功师出无功,只能重返徽州府调查军粮被焚缘由,却发现被焚军粮只有三千石,余下的却不知去向。查来查去,也不知被卫所的哪一级军官给私吞瓜分了,只能作罢。
南京兵部尚书史可法一听说五千玄甲军压境,‘老成持重’的他随即感到南京城的危机,立刻下令南京诸州县、诸卫所只留下少量兵力,将南京境内的三万明军全调回了南京,保卫南京。更亲自带领南京的文武又是祭奠朱元璋,又是在城头发表了一通誓与南京城共存亡的豪言壮语,鼓励南京城的明军齐心协力,打退玄甲军的进犯。
三府总督马士英,率三万明军进犯扬州府。负责扬州府守卫的麻林主动出击,派出两千玄甲步兵在高邮卫以北立营与三万明军对峙。三万明军一连五日没能攻破玄甲军营寨,只能选择暂时休兵。
而另一路三千玄甲铁骑却乘了一百艘运兵船,偷偷沿长江逆流而上,长驱直入,在庐州府登陆。然后北攻凤阳府,南击安庆府。因马士英今次出击带走了三府绝大部分的明军,三府各州县、卫所防御极为薄弱,短短一个月,三府境内就有十个州县失陷。
参与突击的玄甲铁骑千户赵全忠,遵照方原之前的军令,攻城略地之时只分胜负,少作杀伤,只是将十个州县衙门的县丞以上的官员一百零六人尽数捆绑捉拿,直接沿水路回师,再经大运河回了苏州府。
马士英见前方攻势未有进展,损兵折将;后院却接连失火,被捉走了一百余三府官员,可说一败涂地,无奈之下只能撤兵回凤阳府。
最重要的一路,本是方原最担心的,郑家水师与玄甲军舰队在舟山的大海战,却发生了出人意料的战况。
郑芝凤仅仅在首日派出一百艘战舰,与施琅的六十艘战舰在舟山群岛以南五十海里处,进行了遭遇战。双方恶战了半日,施琅的水师营稍占上风。此战郑家水师损失了十三艘战舰,而施琅的舰队也损失了八艘战舰。
在经过首日的大海战后,郑芝凤选择了保守战略,只派出游击的战舰,对舟山群岛进行侦查似的骚扰,大部分战舰则停在观海卫待战。
郑芝凤是在等待其他四路进攻的消息。
但噩耗却接连传来,池州刘良佐,徽州黄得功全都无故回师;史可法被压境的玄甲军吓得转攻为守,专心防守南京城去了;而唯一真正出击的马士英却被狙击在高邮卫北,连扬州城的影子都没见到;前方更是传来一万携火炮的玄甲铁骑已逼近观海卫的紧急军情。
郑芝凤思来想去,与众将商议了一日,终于决定采取安全第一的策略,向施琅发出了暂时休战的信息,放弃立刻进行海上决战,并向在苏州府的郑芝豹传递了和谈为主,战事为辅的策略。
施琅本就不想在劣势下与郑家决战,他的水师舰队是拼一艘少一艘,即便拼光了郑芝凤的舰队,郑家还能源源不断的派舰队北上,到时候又怎么抵挡?既然郑芝凤不想战,施琅也就乐得停战休兵。
战局演变至此,本来是轰轰烈烈的五路总督、总兵,共十五万兵马讨伐方原的大战,却成了一出不折不扣的闹剧,草草收场。
方原爽快的承认不愿和谈,令郑芝豹生出一种被愚弄的感觉,怒而起身,呵斥说,“那方军门还郑重其事的摆出谈判的架势,是在消遣郑家了?”
郑芝豹正要拂袖而去,秦展之前得了方原的授意,起身几步冲上前捉着郑芝豹的手,冷笑着说,“老郑啊!方军门还有几包上好的碧螺春要送给你,随我去取吧!”
这些日子都是秦展负责接待郑芝豹,两人早已相熟,以老郑、老秦互称。
秦展捉着郑芝豹的手儿,直接拖到了后院,令他凉亭里稍等。
凉亭里的桌子上端端摆着一卷明黄色的诏书,郑芝豹一见便知是朝廷的诏书。方原既然将诏书摆在这里,就是要令郑芝豹一睹的。
郑芝龙打开了诏书一看,赫然是京城朝廷将公主随行宫女小虫子册封为县主的诏书,而且日期还是半个月前,看出诏书的时间还在下发给郑家讨伐方原的诏书之后。
郑芝豹见了不由得心里一惊,朝廷不是要号召五路总督、总兵讨伐方原?那之后又册封公主的陪嫁宫女为县主,是闹的哪一出,他再看不明白。
正在郑芝豹心神不宁的关头,秦展也取了一大罐碧螺春出来,见郑芝豹已见过了诏书,便耐心的解释说,“老郑,见了朝廷的诏书很奇怪吧!其实方军门也十分不解,郑总兵非要牵涉到这桩朱家的家事里,是出于什么想法?胜则无功,败则不保,这笔怎么看都是亏本买卖,郑总兵出兵之前是怎么算计的?”
郑芝豹愕然问道,“老秦,你说清楚些,什么朱家的家事?”
秦展坐在了他的对面,神秘兮兮的压低了声儿说,“老郑啊!要知方军门可不止是十府总督,更是陛下的驸马,公主的夫婿,太子的妹夫。方军门虽与朝廷闹了点小别扭,但开起门来两家话,关起门来一家人。”
他遵照方原的指示,搬出公主的名头,对郑芝豹是连哄带骗。有些话儿,方原是不能说的,只能由秦展出面来说。
郑芝豹听了额头上的冷汗直冒,身子也在微微颤抖,公主身边的一个宫女,朝廷都能封成县主,可见北京朝廷与方原之间的暧昧。其他四路什么动静,郑家是一无所知,就傻乎乎的陷进这滩浑水里,说不准真是应了秦展的话儿,胜则无功,败则不保。
真要拼尽全力战胜了方原,方原拍拍屁股回了京城仍是位高权重,随时可以给郑家小鞋穿,简直得不偿失;若输给了方原,郑家的海洋霸权或许就会易主,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这场仗,怎么看都是亏本的买卖。
秦展见郑芝豹已是面无血色,可见其内心已深深的触动,继续火上浇油的说,“有些话我是不能不说,老郑,你应该是知晓当年的靖难之役吧!”
郑芝豹支支吾吾的说,“是,是。”
秦展说道,“朱家人关起门来怎么打,终归是一家人。建文帝下令不准杀成祖,成祖得了江山,也只是软禁了建文帝的子女。而其他跟着起哄的文武大臣,方孝孺,凌迟,灭十族;黄子澄,凌迟,灭三族;练子宁,凌迟,灭三族;卓敬,凌迟,灭三族;铁铉,凌迟,杀子,妻女没入教坊司为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