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死了,王爷被海寇炸死了!”
“海寇截了咱们的后路,快跑啊,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
清军的士气轰然崩塌,无论是绿营,还是曾经不可一世的藩兵,此刻已然再无与明军战斗下去的任何勇气了。
一切来得太快,饶是早有计较的陈凯在第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反倒是北堡城内蓄势待发的李建捷却立刻呵斥着守门卒打开城门,放他的骑兵杀出。
棱堡前面的城门是连接着半月堡的,与地面有着不小的高度差,李建捷只得从后门杀出。在那里,已经有明军越过了浮桥,正在向两侧集结。可是城门一开,李建捷一声呼啸,当即便带着所部骑兵策马冲了出去,几乎是擦着那些明军队列的边边儿完成了转弯,旋即便冲向了棱堡的北面。
攻城的清军已经开始丢下那些攻城器械转身逃亡了,城外与明军野战的绿营兵和增援的藩兵也同样是如此,援剿后镇和前冲镇一马当先,展开了对清军的残酷追杀,而铁骑镇和骠骑镇的明军骑兵更是凭借着速度的优势不断的追赶着落荒而逃的清军,毫无怜悯的将马刀、骑枪砍在、刺在他们的后背上。
“杀耿继茂啊!”
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转瞬之间,陈凯的思绪如闪电般划过脑海,闪光照出了炮弹的偏移,也同样照明了那一炮直奔的所在。
实心的炮弹,能够造成的杀伤本就有限,陈凯倒是想过折腾出开花弹,但是炮弹的重量也会影响到射程和精准度,这就使得他不得不暂且搁置了这一想法。可是眼前的闪过视线的这一道残影却让他不由得产生了些许悔意,只是这份悔意尚未落到实处,只见那炮弹直接就轰在了一辆运载火药的牛车上。接下来,更是一场震耳欲聋的大爆炸,在清军的主阵地偏北一侧轰然爆发!
受火药爆燃传导、与空气急速摩擦,炮弹本就是滚烫的铁球,哪怕是明摆浮搁在那里,也足够把人、把物事烫个好歹。
这一炮,直入牛车,炮弹的巨大动能轻而易举的突破了木桶的外壳,其滚烫的温度以及与木桶的摩擦顷刻间便点燃了火药中的硝石成分,旋即硝石、硫磺和木炭瞬间反应,当一个木桶产生爆炸的同时,车上的所有木桶在爆炸的巨大震动下也瞬间解体,同时将更多的火药暴露在了爆炸的高温之下,仅仅是那一道光闪过的瞬间,木桶、牛车、甚至是牛和驾车的辅兵,所有的一切瞬间消失在了火光之中。
爆炸,从不仅仅是那一小范围之内,一个木桶的火药的爆炸就足够将左近的区域淹没在火海之中,更何况是一辆牛车上的十来桶火药,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将那一大片区域都覆盖了下来。
火药爆炸、炮弹乃至是红夷炮那沉重的炮身也在爆炸的巨大动能下飞起、砸落。无论是爆炸的花火,还是左近的那些炮弹和炮身的搅局,一辆运载火药的牛车产生了爆炸,瞬间便引燃了周遭更多的牛车,而那些牛车上也无不是装载了数量不匪的火药!
“七十三门红夷炮,每门红夷炮备四百枚炮子以及等量的火药。如果按照孙元化的标准去计算的话,那么哪怕清军的红夷炮全部都是十二磅炮的话,也将会是二十八万斤的火药……”
数字在爆炸的声浪传来的同时也已经在陈凯的脑海中暴起,这一刻是陈凯上学那么些年也从未有过如此对数字的敏感,甚至敏感到了让他感到恐怖的地步。从方才的观察来看,清军的炮队并非是全部都从那片区域绕到阵后,其中得有一半以上是从偏南的另一块区域绕过。再算上方才对射时的消耗,以及出于未免炸膛的习惯,明清两军的炮组都会倾向于少放一些火药的基本原则,在那片区域覆盖的火药估摸着也未必能够达到十万斤的大关。可饶是这样的数量级,其爆炸效果也绝非是寻常人能够想象的。
车、马、牛、勇猛的藩兵、乃至是沉重的牛车、炮车和炮管,在这等化学之威面前都不会比纸屑强上多少。火药爆炸的能量将那片区域的一切撕碎、震飞、乃至是蒸腾得无影无踪。
爆炸是持续性的,一辆有一辆的牛车、一桶有一桶的火药,将整片区域都覆盖开来,能量的释放扩大到了更远的区域,从侧后方波及到了清军的主阵地。饶是靖南藩的藩兵留在主阵地的也只剩下了那些预备队和辅兵,被波及到的也实在不少,尤其是那片区域正在协助炮组搬运火炮的辅兵们就更是一个不差的消失在了爆炸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