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气话,澳门炮台林立,易守难攻。要是有足够的水师去夺取澳门的话,林察早就被赶回福建了,还用得着那些葡萄牙人帮忙?换言之,他们要是真的有力量如此,反倒是更要留着这些葡萄牙人来做海贸,毕竟他们的根本目的还是做海贸嘛。
耿继茂已经是气得七窍生烟了,就连尚之信似乎也好不到哪去。尚可喜看了看耿继茂,又看了看他的长子,眼角里闪过了一丝孺子不可教也的不悦,才散了此番会商。待到数日之后,尚可喜重新将他们招来,便把他的计划和盘托出。
“用杜永和、吴文献那群家伙的水师,伯父,他们够看的吗?”
“让他们先设法与盖一鹏汇合,大大小小的起码也有个两三百条船了。就算林察的船都是战舰,他们的船实在比不得,但是海寇要处处设防,咱们只要避实就虚的专区捡那些软柿子捏就够了。”
杜永和和吴文献是河南通许老乡,广州一战虽说是吴文献、殷志荣二人先是倒向陈凯,待清军水师来袭之际又调头逃跑,但是凭着同乡的关系,到了琼州之后二人就重新包成了一团。
与清军斗,与琼州的黎人土司斗,与李元胤、李元泰、李建捷、张月之流的那些明军明争暗斗,不报团是不行的。待到降清之时,自然也是抱着图儿降过来的,现在就在高州府和琼州府那里助剿。
“那连城璧那些家伙呢?”
从高州府、琼州府那边回返广州,路上是不可避免的要经过粤西明军的防区的,首当其冲的自然是海陵岛参将李常荣,紧接着便是王兴和陈奇策。王兴除外,另外二人都是占据岛屿,水师实力都不差,至少比杜永和他们这些原本的丧家之犬强,尤其是陈奇策更是在那一战中大大的进补了一番,实力实在不容小觑。
耿继茂对此有些担忧,反倒是尚可喜看了一眼金光,随即便哈哈大笑道:“咱们只要表明了态度是去找陈凯麻烦的,连城璧他们还会多管闲事不成?”
陈凯开始在珠江口厉行牌饷制,当即便引起了来往此片水域的船主们的一片哗然。奈何,郑氏集团在南洋华商中威信甚高,再加上林察的舰队就摆在了这里,任何不肯到香港岛的官署缴纳、换取牌饷的海船一律扣留,货物充公、人员拘押,明军硬是凭借着海上实力在尚可喜的眼皮底下收起了进出口关税。
“无耻!混蛋!”
九月十八,广州城,平南王府的大殿上,尚可喜暴跳如雷,一把便将案上的文房四宝给扫到了地上。
这位平南王爷或许是广州杀人杀得太多了,近来迷信佛陀,在兴建佛寺上面不遗余力。在王府里,也是渐渐的开始注重养气的功夫,奈何牌饷制在珠江口执行不过十天,隶属于平南王府的两艘海船就先后遭到了明军的拦截。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被抢走了,叫他怎能不大发雷霆。
而且,与其他海商不同,明军面对打着平南王府旗号的海船是根本不讲任何道理的,火炮轰击、舰船抵近、水手跳梆,登上船直接将船上的人杀光了,将船直接开回香港岛去。甚至按照那些缴纳了牌饷继续驶入珠江水域的船主们的描述,尚可喜的那两艘船是直接充公的,尸体都吊在了各岛屿的营寨前,用以警示,而货物则直接转手卖给前往南洋的海商,完全是当缴获来使用了。
被劫了几条船是小事,乃至是被杀了些奴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珠江口被堵死了,海贸的航线就断了,试问他辛辛苦苦的拿下广州,甚至还要殚精竭虑的防备着孔有德,不都是为了这些海贸上的巨利吗?
尚可喜如斯,前来会商的靖南王耿继茂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倒是没有船在近期出海,但是被陈凯堵在家门口收过路费的事情实在是在结结实实的打他的脸面,让他这么个堂堂的王爷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来。
“叫盖一鹏那个奴才去剿!”
“对,就叫他去,不然这么白花花的银子养着他的水师,还不如养一条狗有用呢!”
耿继茂的怒不可遏,尚之信的一句话倒是给他找到了一个宣泄的途径来。奈何尚可喜未有发话,尚可喜的谋主金光也依旧是如入定一般坐在那里,到好像是一盆,不,是两盆凉水浇在了二人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