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惯常不被待见的人,就越是对旁人的尊敬报之以好感。很不幸,让施琅说对了这一回,“攀着郑家小姐的裙角”,“卑鄙小人”陈凯什么也没做,就先行被郑芝莞实现了“化敌为侄女婿”这般当颂传于后世的美事。只可惜施琅还没有回到中左所,否则陈凯倒是有兴趣看看这位郑芝莞前盟友的面色如何。
离开了郑芝莞的衙署,陈凯回到了驿馆,那里是他暂时的居所,至少要等到郑芝莞把那处已经改在他名下的别业“装修”完成了,他才能入住进去。不过估摸着,大概也是要到二月底了,所以陈凯已经做好了在驿馆打持久战的准备。
衙署和标营的营区,陈凯选择了距离码头不算太远的两处。房子都是现成的,郑芝莞要了些服徭役的民夫来打扫打扫,陈凯派了人回南澳,林德忠用不了几天就能把这些新兵都带来。倒是后续的操练,陈凯还要再琢磨琢磨。
把事情定了下来,陈凯巡视了一番年前迁到中左所的广州百姓。这些人都是军户,郑成功已经从中招募了士卒,每个月的本色、折色到手,总算是有了条生路。对于陈凯的相救之恩,他们没有一刻忘却,当陈凯前去巡视之际,立刻便迎来了热情的人群。
“陈老大人,什么时候能够带着咱们打回去,宰了尚可喜那个狗贼啊?”
这不是一个人所想的,但陈凯也不能保证。如今敌我强弱对比差距过大,郑成功没有在广州站住脚跟的实力,陈凯就不会劝他出兵,因为一旦被清军再度逐退,那肯定又会是一场惨屠。而那时,他就真的无能为力了。
还需要等待时机,这是陈凯告诉他自己的。但是在中左所转了一圈之后,有些事情,却需要尽快的张罗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郑成功启程出发之际,陈凯早已来到了中左所。正月未出,但是正月十五已经过去了,年味儿也就去得几乎不见了。
一上岛,陈凯就去拜见了威远侯夫人董酉姑和世子郑经,以尽礼数。再见董酉姑和郑经,那般热络更胜从前,虽说不似郑泰那般一口一个妹夫,但是那话里话外的,也是陈凯和郑惜缘成了亲,就是自家人,现今妹夫帮衬着舅哥,日后姑父帮衬着侄子,一家人抱着团儿才能在这乱世中生存下去。
这是应有之义,董酉姑若是不这么说话,陈凯倒是会觉得奇怪。对此,陈凯理所当然的给予了肯定的答复,引得董酉姑眉开眼笑,特别让郑经给陈凯敬了几轮茶,做足了子侄辈的样子。
全了礼数,陈凯便在第一时间赶去拜会了如今管中左所事的郑芝莞。郑芝莞是此地的负责官员,还有着统领前冲镇、右冲镇和援剿后镇的职权,比之董酉姑和郑经那两个“吉祥物”,此人乃是如今中左所最具实权的人物。
陈凯早前因为谋取中左所的事情曾与郑芝莞不太对付,不过这次见了面,郑芝莞却很是亲切,那副派头,完完全全的已经是拿陈凯当做侄女婿来看待了,甚至亲切之处,说是亲女婿都未必没有人信。
说来,陈凯和郑惜缘之间的交流总共也就那么几次。当然,比起寻常男女,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终还是要了解得更多些的。但是比之后世自由恋爱却是大有不及。
对此,亲事定下了,郑鸿逵倒很是和陈凯聊了聊他女儿的一些事情,无非是孝顺父母,安守妇道,琴棋书画、女红刺绣,样样精通什么的,但是偶尔也会有些胡思乱想,多是读书读多了,若是说的哪里不中听了,还希望陈凯能够担待着这些许天真无邪云云。
郑鸿逵的爱女心切,自是不提。郑成功也提及了一些往事,其中还提到过,说是郑惜缘小时候很不得他父亲郑芝龙的看重,总说是疯丫头一个,要郑鸿逵好好教养着,以免日后嫁了官宦人家会给娘家丢脸。倒是那时候,她父亲郑鸿逵、三伯郑芝莞都很宠着。不过,这姑娘有次正听了郑芝龙对她父亲的说教,没过几天就把《女则》倒背如流,规矩守礼,不复当初喜欢跟着家中的兄长幼弟们一起疯跑,郑芝龙就再也没有说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