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现在也终于明白,当初在青冥地狱,见到谛听之后,为何它的第一句话会是又见面了。
只因为早在这个时代,谛听便已经和她打过照面。
“我……”穆长宁想说,她是从后世来的。
可话刚到嘴边,便被一股特殊的力量堵了回去,逼迫她就此打住。
“我……”穆长宁不信邪地想要再次尝试,下一刻脑中便如针扎一样剧痛无比,额上冷汗刹那便滚了下来。
姜石年指尖轻点,一束灵光没入她的眉心,穆长宁这才从这场酷刑中解脱开来。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说不出口。
“时空法则。”
姜石年淡淡道:“你能来这里是钻了个空子,法则挑不出你的错,但总能在别的地方约束你。”
这是一道无形的禁制,但凡穆长宁主动对旁人透露自己的来历和有关后世的一切,都会触发这道禁制。
她从前从未动过这个念头,只是安静地在适应这个时代,可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个能懂她的人,穆长宁便想吐露全部心声,也就有了这个结果。
“你不必多言,吾能够明白。”
姜石年也不需要她说什么便已心知肚明。
望穿谛听之所以看不透她,只因他们也受到了规则之力的影响,但姜石年已经成圣,他与法则处在平等的地位,这才得以窥探她的平生。
穆长宁抿紧唇有些懊恼,姜石年看着她问道:“不好奇吗?”
“……好奇什么?”她确实有很多疑惑,但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个。
姜石年不由失笑,“可知为何吾会是你的先祖?”
穆长宁想了想,还真没想明白。
到了圣人这个境界,便没了孕育子嗣的机会,他的后代从何而来?
姜石年上前两步,目光越过穆长宁落在那株硕大的曼珠沙华上,不由轻笑起来,“都长这么大了……”
扶摇晃晃身体,抖落一地花瓣。
穆长宁更是惊奇不已,不由问道:“前辈是……”
姜石年对视上她的眼睛,那一刻,穆长宁脑中一片空白,随后竟有种被完全剖析大白于天光下的窘迫,浑身不寒而栗,而等她回过神来时,那道压迫的视线已经悄无声息地收了回去,面前的青年还是那副温文尔雅君子端方的模样,却没由来地让人不敢正视。
圣人一念,可知现在、过去、未来。
谛听看不明白的东西,不代表姜石年不可以,这女孩的生平来历,都在方才的一眼之间,尽收于心。
不管内心如何波澜起伏,姜石年的表情仍是毫无破绽。
他摸了摸下巴,细想片刻,似是在斟酌措辞,片刻之后,方才弯唇缓声说道:“真要论起来的话,或许你应该唤吾一声先祖。”
“……”
穆长宁脑子一懵,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下意识地朝望穿看过去,对方却比她还要惊讶,而那个白衣小童,虽还是一脸冷淡,但眼里的光芒实在泄露了太多情绪。
她本是神农后裔,那她的先祖……
电光火石间,穆长宁将眼前的青年和白衣小童一一对号入座,但面上依旧满是不可思议,“您,您是……尊上?”
姜石年微微颔首,穆长宁再次将目光投向小童,语气中已是有了七分肯定,“谛听?”
谛听抿紧唇轻轻点头。
穆长宁一时无言,这事于她而言实在是一个不小的惊吓,她绷直了身体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
姜石年呵呵笑道:“别那么紧张,吾又不会吃人。”
穆长宁干巴巴地笑,单膝跪地拱手郑重拜见,“见过先祖。”
姜石年略略点头,扬手一抬,穆长宁便被一股柔和的力道托起身。
望穿憋不住了,惊疑问道:“主人,您何时有的后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