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穿站在原地苦恼的时候,穆长宁隔壁的船舱门打开,凌玄英从船舱走出来,望穿瞥了眼正欲下楼,却忽然被叫住:“等等。”
他停下来,转过身,仰头望去:“有事?”
凌玄英笑了笑,蹲下身来,面对面看过去。
幽夜之下,他的目光犹如明珠般璀璨明亮:“你叫望穿?”
望穿上下扫他一眼,点点头。
望穿跟凌玄英的接触并不算多,知道有这么个人,也知道他对穆长宁还算不错,但也就仅限于此再没其他印象了。
凌玄英失笑,喃喃道:“望穿秋水,你是在等谁呢?”
望穿脸色沉下来,“与你何干?”
他盯着凌玄英的眼睛,想看看他心里都在想什么,但很可惜,一无所获。
倒不是如对着孟扶摇或是温岚一样,读心术在面对这两个人的时候,就像隔着一层浓浓的白雾,完全失效,但在面对凌玄英时却是一帆风顺毫无阻隔,他之所以读不出来,只是因为凌玄英此刻脑中通明澄澈,没有在想什么心事。
或者说,他能够完美地控制自己的思绪,让人寻不出破绽。
凌玄英想伸手摸摸他的脑袋,望穿飞快地躲了过去。
他极有风度地微笑,站起身来,“抱歉,打扰了。”
看着人重新走回船舱,望穿低声嘟囔了一句:“怪人。”
灵船的周围挂着几盏角灯,周围海水翻涌,光纤若隐若现,般若看了眼倚栏凭望的梵珈,不由问道:“师妹,你在想什么?”
梵珈没有回头,只静静看着窗外幽暗深蓝的海水,喃喃道:“师兄,你说,一个人如果只有头顶一盏命灯亮着,是为何故?”
人的身上有三盏命灯,一盏在额头,另外两盏在左右肩膀,如果命灯全灭,那么这个人就是死了。
命灯这东西一般人看不到,唯有拥有鬼眼的通灵之人和鬼修才能看得分明,所以修士常常取一缕元神添入魂灯,以此判断那人是否活着。
般若蹙眉,沉默了半晌淡声说道:“半个死人。”
梵珈“噗嗤”一笑,感慨起来:“这些年见到的人形形色色,还越来越奇怪……”她转过身道:“师兄,你还记不记得几年前见到的那个拿琴的姑娘,她额上与双肩的命灯颜色不一样。”
般若单手执礼,唱了句佛偈:“师妹,师父说过,你这鬼眼,是用来看人世疾苦哀乐,领悟大乘佛法的。”
梵珈捡了颊边一缕散落的黑发,不解:“师兄没有鬼眼,这世上千千万万人都没有鬼眼,他们难道不能参佛悟道?”
“这是个人因缘际遇。”般若宝相庄严。
梵珈轻叹:“佛说众生平等,众生本不平等。”
般若闭上眼:“有情无情,皆有佛性,皆可成佛。”
梵珈怔愣,半晌无言。
一个月后,海面上看到的船只越来越多,梵珈道:“乾阳岛就要到了。”
穆长宁遥遥便望见一座巨大的岛屿,放开神识一看,码头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早先便与凌玄英商量妥当,穆长宁问道:“二位道友可是要去幻海?”
梵珈点点头,“百年一度的法会,若是错过实在可惜,穆姑娘若想借用传送阵,迦业寺中便有一个,只是这两年从五湖四海赶往迦业寺听法会的修士颇多,法会结束后必会有修士借用传送阵,而远距离传送阵又需要积攒大量能量,近两年内应该是不会开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