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奇抬手扔了一锭一两银锞子,“不白吃你的!”
张千户伸手接过来,笑道:“今天倒是大方,像个爷们!”
云奇也不回应,他靠在窗前从后窗打开一条缝隙盯着灯火辉煌的奉天殿。
时间缓缓流逝,天色也渐渐的亮了起来,站在门楼上偌大的皇宫尽收眼底,恢弘壮观,此刻红墙白雪的相互映衬更是好看。
这是他生活多年的地方,马上要走了心中竟没有半点的留恋,反而对即将到来的死亡隐隐的有几分的期待。
百官依次从奉天殿里出来,却不回衙门而是列队站在汉白玉的石阶下面等着,不多时就见皇帝从殿中出来上了车撵,在百官的簇拥下缓缓的朝着西华门而来。
“来了!”云奇从腰间取下一个镶口的小葫芦,拔掉塞子便透出一股浓烈的酒气,他只一口就喝了个干净,转身出了门楼,手扶着栏杆向外眺望。
目光越过皇城的宫墙,便又是另外的一番场景,白雪皑皑,炊烟袅袅,一场大雪并没有让在城中变得清冷,反而比平常热闹了,家家户户都有人出来沿街扫雪,小孩子拿着雪球追逐打闹,货郎也趁机兜售马家铺子里新出的针织围脖和手套……
这才是云奇所向往的,可是命运不是让他做蒙古老爷的奴仆,就是做汉人皇帝的宦官,他注定了得不到这一切。
胡惟庸的宅子很大,即使隔得很远也能瞧得见,只是楼宇房屋重重叠叠,从这个角度根本瞧不见里面有什么。云奇嘴角微微的翘了翘,嘀咕道:“有你陪葬也是值了!”
“张千户!张千户!”一个守门的侍卫大喊着冲进门楼,“张千户,皇上仪仗朝着西华门过来了!”
“皇上这一大清早的就要出宫?这个时辰不是应该下了朝在用早膳吗?”
“属下听那传信的宦官说,皇上要去胡丞相府上看祥瑞呢,说是他家出了醴泉。”
“什么里泉外泉的,俺又不懂,都赶紧的让兄弟们列队迎驾,都他娘的给老子精神点!”张千户看看扶着护栏发呆的云奇道:“云公公你还不下去迎驾?”
“你自去,不用管我。”
“奇了怪了,平常这种事你最上心今天这是怎么啦,回头皇上若要惩治你可莫要怪我!”
云奇低着脑袋看着下面,很快皇帝的仪仗便从西华门里出来了,打头的是一队锦衣卫,接着便是打着伞盖、罗扇、大纛的数十人,这已经是最简化了的,若是全套的仪仗,怕是得走上半个上午。
随后便是皇帝的御辇,手持金瓜的大汉将军在左右重重护卫,百官紧随其后,最后又是一拨的锦衣卫压阵。
门楼下面张千户已经带着属下跪地迎驾,门楼上的云奇依旧站着,盯着皇帝仪仗浩浩荡荡的往皇城的西安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