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上好的贡茶有钱难买,放倒市面上也得百十两银子,马度解下张五六腰边上钱袋子,“我随身带的钱不多,买犍牛不够,买个牛犊还是行的。”
一听说能买个牛犊,郭老汉立刻两眼放光,可却不好意思伸手,马度直接塞他怀里,“拿着吧,你这罐子茶叶价值不菲,是我占了便宜。”
老汉讪讪的笑了笑道:“俺觉得您是个和方使君一样的好官!”
还是第一次被人夸是个好官,马度哈哈大笑,“眼下不是官了,山高路远早点回吧,我就不送了,这位差爷麻烦您一路上多多照应。”
那官差苦着脸道:“小的哪敢不尽心。”说着重新扶郭老汉上了驴,老汉想起来什么似的一拍脑袋,“麻烦您转告郭老先生一声,他家的东西俺回给他好好看着的。”
“不必了,让乡亲们都分了,他这辈子都不会回去了。”
等老头走远了,张五六才道:“这老头真胆大,俺怀里还有几片金叶子呢,为啥不给他凑够了买犍牛的钱。”
“怎么说呢,能来京里告御状是好事,可凡事都有两面性,若是见着有好处,人人来上这么一出,朝廷岂不是乱了,还让驿站平白的多了开支。
皇上那边更多的也是一时兴致,若是天天有百姓来告状,定也觉得烦。你以为登闻鼓是那么好敲的,告错了人是要挨罚的,总之此风不可长。”
两人快马回家,马度穿堂过屋的到了后宅,见宋霜抱着茗琳,正逗弄不知道哪儿来的小兔儿,旖旎的阳光下两个人一个容颜娇美,一个可爱乖巧,好一副温馨的美景。
马度随口问道:“乌日娜呢,怎么又把孩子给你了。”
提到乌日娜宋霜就气鼓鼓的,“这个婆娘哄不好自己的娃儿,又拐带着我闺女去放羊,碧琳的年龄可不小了,你不能这么的纵着她,明天我就把她送到小学去。”
“你是一家的主母,自然是要听你的。嗯,宋霜,今天我才觉得你是真个好女人。”
宋霜闻言娇媚一笑,把茗琳交给虎妞,虎妞知趣的扭着粗壮的腰肢出了院子,还把院门给合上了。
宋霜推搡着马度进了屋,把房门一关就开始解扣子,“你想要就直接说,老夫老妻的了,还这么拐外抹角的。”
宋霜把自己的衣裳解了大半就开始解马度的衣裳,马度忙抱住胸口,“夫人听我说,我刚才不是这个意思。”
“你那花花肠子我还不知道,从前你可没这么夸过我……赶紧的进帐子。”
“夫人我……嗯,嗯……”
女人总是埋怨男人不懂自己,女人又何曾真正懂过男人,马度明明想谈的感情,为何又要撩起他的性致。
“今天好快,夫君你身体可不必从前了。”
灶台下面火光闪烁不定,映得马度的脸忽明忽暗,一手摇着风轮,另外一手不时的添柴,似是没有听见马大脚的问话。
马大脚叹了口气道:“你不说我也知道的,不然你不会让我留人照看。这两个人你来我往的已是交锋了好几回了,实在想着不着,在这个节骨眼上也要闹出来乱子。”
“两个人都是本宫亲自相看的,从前是多么的知书达理善解人意,这才入宫几年,全然变了一个人似得。唉,都是皇位给闹的,亏得皇上登极之初便立了太子,不然我也是有的烦。”
“皇上身体好得很,也不知道这二人急个什么,就算是皇上龙驭宾天,接掌天下的那也是本宫的儿子,还轮不到她们的儿子……”
头一次见马大脚这般絮絮叨叨的抱怨,可见这火窝在心里很久了,憋屈的厉害。
心中的烦闷一股脑儿的发泄出来,马大脚长长的了一口气,“原不该跟你说这些宫中的腌臜事,既然你瞧见了便跟你说说,眼下心里松快多了。”
马度缓缓抬起头来,学张五六那般扣着鼻孔,一脸的懵懂无知,“阿姐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明白。”
马大脚伸手拧了一把他的耳朵,没好气的道:“没听明白最好!”
两人总共烧了个四个菜,刚刚端上桌的朱标就匆匆赶来,说吕氏已经醒了活得好好的。
三人边喝边聊,直到亥时才算作罢,马大脚和朱标要留马度在宫中过夜,马度死也不肯。
朱标只好跑到谨身殿向老朱请了旨,亲自把马度送到宫门处,巨大宫门打开了一条缝,堪堪容马度出去。
朱标吩咐几个守门的侍卫道:“你们几个送舅舅回府!”
马度摆摆手道:“不必了,那边有我的长随等着呢。”五龙桥外,有一盏写着马字的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定是张五六。
“舅舅把这个腰牌带上,应付盘查!”
“差点忘了,我现在是个草民了,时候不早了殿下早点回去休息吧。”
宫门缓缓的关上,轻微的轰鸣犹如巨兽在深夜的呓语,回望高大的门楼,马度不由得打了哆嗦,初春时节乍暖还寒,唯有不远处的那盏灯笼让他感到些许的暖意。
马度裹了裹身上宽大的袍子,快步穿过五龙桥,就见张五六手里挑着灯笼蹲坐在桥边上,还微微的打着轻鼾,似是睡着了。
马度拿手指在他身上戳了戳,张五六一个机灵从地上站了起来,揉揉眼睛笑道:“俺还以为您今天晚上不出来了呢。”
“那你还在这儿等着,在这里睡觉也不怕着了风寒。”
“没事,俺身体壮着呢,咱们回家吧。”张五六挑着灯笼在前头引路。
马度迈步跟上,“你在这儿呆着,那宫中的侍卫怎得也不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