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娃儿张口就来,“自是每人六个呀。”说着还害羞伸出手来,似在等着马度给她肉干,这馋嘴的小妞儿远没有他的兄长有傲气。
“不急少不了你的,我再问你……”
马度一连问了几个简单加减乘除运算都答出来了,他自己这么大的时候可还不会背乘法表呢,其他人也是觉得惊奇。
平安突然插嘴问道:“小妹儿我来问你,一队士兵,三人一组余两人,五人一组余三人……”
不等他问完,郭牧打断道:“您问错人了,我堂妹年龄还小,韩信点兵的题她没有学过,小斓过来。时间不早了,多谢各位馈赠,小人兄妹告辞了。”行了一礼,说完就带着弟妹脚步匆匆去了。
直到他们进了村子马度这才收回目光,徐达用手肘戳戳马度,“玄重要去访贤吗?我要与你同去。”
“自是要去的!”马度疑惑的摸摸唇边的小胡子,“我只是疑惑对方会是个什么来路,兄长见多识广可有答案?”
“不知,元末乱世百姓流离失所,很多大家族也难自保分崩离析各自逃难,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落脚一点也不奇怪。与其瞎猜,不如去瞧瞧。”
朱棣道:“我也好奇,咱们也去瞧瞧。”
“去可以,可不要耍你王爷的威风和脾气。”
“那是自然,父皇当年礼贤下士,我也是得了几分真传的。”
鬼才信,马度可是知道刘基就是老朱连唬带吓才收了的,还有那个会画画的王冕得了病,还被胡大海用担架抬来抬去的折腾没几天就死了。
有村里的小孩儿引路,很快就找到了这家人,几间很普通土坯茅草房子,院子很四周扎着齐腰高的篱笆,而且收拾的很干净,没有寻常的农家常见的鸡屎羊粪,却有一个小小菜园子,种满了绿油油的油菜。
一棵小小的梅树开得正艳,枝丫明显是精心的修剪过,都落魄到了这个份上还有心思种花呢,可以肯定了这家从前是大户,普通的农家谁不是在院子里头种能吃的柿子树或者枣树。
朱棣道:“原来是这家破落户,之前到村子里头采买,这家人没鸡没鸭,更没猪没羊,还不让人进院子。”
说话间就见一个身着儒袍身材消瘦中年男子出了屋子,手里端着一个高粱杆编织的托盘,上面放着一个个元宝似得饺子,还有之前送出去的奶糖和肉干。
他也不开门,就隔着篱笆问道:“敢问刚才可是几位给了家中孩儿吃食?”
马度点点头回道:“正是,一点零嘴儿实在不值什么。”
“多谢几位心意,东西尽数奉还,至于羊汤家中实在没有,一盘素饺子权作补偿请回吧。”那中年男子将手中托盘塞到马度的手里扭身就回了屋子,隐约的还听见啪嗒一声似是上了门栓。
这样的情况大大出乎众人的意料,朱棣气呼呼的道:“怎么放咱们跟防贼似得,好像咱们上赶着见他似得,舅舅咱们回去吧。”
马度连连摇头,嘿嘿的笑道:“不走,我现在是越来越有兴趣了,嘿嘿……”
马度扭过头来反问道:“一家子都是读书人?”
那小童喝口羊肉汤,回味的咂咂嘴,“一家子都是,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都是学问人,连地都不会种,一个村子就数他们家收成最少了。”
马度看了徐达一眼,两人异口同声的道:“有意思。”
“小娃儿快过来,这儿有好吃的。”马度招呼的更加殷勤了。
终于有一个扎着羊角小辫的女娃儿忍不住,小跑着过来在大锅跟前站住。
马度上下打量一番,穿着打扮果真与乡间孩子不同,手脸上都没有灰尘,衣服虽然带着补丁,但是却浆洗的干净,似乎还熨烫过,这绝不是普通农家该有的习惯。
来了一个小女娃,其他的几个便忍不住了,挨个的跑了过来站成一排,看得出来他们馋得厉害,却不像其他乡下小童那样急躁躁的围着锅台打转。
乌日娜盛好了一碗饭递给女童,女娃儿竟现屈膝行礼谢过,这才接过碗来,捧在手里小口的喝着。
马度旁边的那个小童放下手里的碗嘲笑道:“木头,你们家人不都是读书人,不吃鸡食的吗?”
“不是鸡食,是嗟来之食。”一个已经扎了发髻的少年,往前迈了一小步,“弟妹们已经一年没见过荤腥了,多谢尊者馈赠。”他年纪不过十一二岁,却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说完郑重一揖,说的是山东方言,却难掩浓浓的河北口音。
马度笑呵呵虚扶一把,“一口羊汤而已不值什么,你也不必往心里去,你叫木头?”
他不太明白既然是读书人家,怎么会给孩子取这么一个接地气的名字。
“小人姓郭单名一个‘牧’字,牧守一方的‘牧’,乡亲们不懂,便叫我木头,既然他们叫的顺口,小人也懒得纠正。”他说的谦逊,脸上却难掩骄傲的神情。
“没了,没汤了。”乌日娜用勺子使劲的敲着大锅,“只差一碗,这个木头吃不上了。”
听闻此言,郭牧的弟妹们纷纷把碗捧到他的跟前让他先吃,郭牧则是推辞不用,只谎称自己不饿。到底只是十一二岁的孩子,眼中的渴望岂是能掩饰得住的。
徐达用手肘戳戳马度,“你家可有这样的兄友弟恭吗?”
“兄长说笑了,碧琳和小骉为一句话打破脑袋也是常有的。”
常茂嘿嘿的道:“打破脑袋不算啥,我们兄弟三个能动刀子便不动嘴。”
“我家里也就妙云懂事些,看来这乡间是有贤人哪。”
马度扭过头来问闺女,“碧琳还有零食吗?”
“没了!”碧琳脑袋摇的拨浪鼓一样,两条小辫子甩呀甩呀的,可难掩满脸的心虚。
“真的没了?嘴里吃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