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大脚放下毛衣抬头道,“听说那孩子这两年确实胡闹了些,玄重的意思是想他吃点苦头,有道是未曾清贫难成人不经打击老天真,也许这对他是好事。”
“哈哈……朕也这么觉得,那娃儿没经过苦日子,不知道啃起麸面窝头来脸得抽成什么样。”老朱突然长叹一口气,“自从阿姐没了,朕就没去过盱眙,祖父的坟头也在那边,从北平运来的建材还剩下不少,朕琢磨以后在盱眙再建一处祖陵。”
蒙元的皇宫被扒了,得了很多的砖瓦石料,可老朱却没有拿来建新宫殿,而是运到凤阳建了祖陵,大明殿成了“大冥殿”,薄启听说这个消息血糖可是高了不少。
李景隆现在连窝头都没得吃,三天才拉出一点屎来,拿草叶子擦了屁股就提了裤子出了茅房。小栓见李景隆出了茅房,就拍拍脚下的小黄狗,“小黄快去,正热乎着呢!”小黄狗一溜烟从李景隆胯下钻进茅房里面,听着茅房里面传来吧唧吧唧的声音,李景隆喉间一阵干呕。
普通农家自己还吃不上饭呢,当然不会喂狗粮食,相反一旦遇上灾荒狗反而是人的口粮,可能救一家人的命。
“真恶心!”李景隆舀起一瓢凉水,往嘴里灌了两口,使劲的漱了漱口,仿佛嘴里有什么似得。
“小哥儿你不舒服了吗?”赵老太太从屋里出来,一脸关切的问疯狂漱口的李景隆。
“没事,我就是早上起来漱漱口,今天早上咱们吃什么?”这才是李景隆最关心的,除了前些时候结榆钱儿的时候吃了一顿饱饭,他已经好久都没有吃饱了,原本微胖的俊脸清减了不少。
“哎……让你在咱家吃苦了,今天就让你们吃点好的。”赵老太太从怀里取出一个布包儿,打开一看是一副黄澄澄的铜镯子,看样子挺沉有些年头了,“拿到城里当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剩下的再买些黑面回来。”
李景隆一喜正要去接,可是手刚刚碰到那铜镯子又缩了回来,他似乎意识到这是赵老太太最后的私房,连连摆手道:“这可使不得,我要是把这镯子拿去当了,以后就不用做人了。”
老太太却摇头道:“那也得有以后再说,家里已经没有吃的了,去把这镯子当了换些粮食,才能熬到麦收。”
“皇上圣明烛照一下子就洞悉微臣的心思,微臣搞这个毛线实在是为大明边疆安靖盘算,赚钱不过顺便的事情。”老朱一脑袋农民式思维和强盗逻辑,估计其中的门道看得不是很明白。
“别拍马屁,朕听说你除了搞毛线,还在让人研究用羊毛织布的机器,不找妥懽帖木儿这个老师傅却找他的弟子,朕就知道其中有猫腻。”老朱接过马大脚递过来的茶碗,喝了一口道:“说说吧,到底安的什么鬼心思。”
马度拿过一个毛线团抽出线头对老朱道:“皇上,这毛线虽然不起眼却抵得上百万雄师,挡得住蒙古人的汹汹铁骑。”
老朱哈哈笑道:“北边雄关漫道长城万里都挡不住蒙古人的铁蹄,这细细的毛线就能挡得住?”他说着把毛线抢过来,啪的一声拽成两段。
“这毛线可比长城好用多了,和林一战蒙元皇帝仅以身逃,退居捕鱼儿海,但是皇上知道仍旧有无数的牧民在草原上跨马牧羊,这些人杀不了管不住,只消有一个强力的人物就把他们聚集在一起,又是我大明心腹之患。”
老朱捋着胡须点点头,“嗯,朕自然是省得的,草原之事当以十数年之功倾国之力不断征伐方能打出百十年的太平。”见马度一脸不以为然,便道:“怎么你觉得不行吗?”
洪武、永乐两朝确实都在不停的征伐草原,朱棣更是死在北征的路上,付出不可谓不大,蒙古人虽然被撵得到处乱跑,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一场土木堡之变就被打回原形,双方攻守易位,蒙古骑兵更是时常侵袭边境掠夺人口,一度兵围京师。
“微臣觉得,皇上除了要施雷霆手段,也要布雨落恩泽,不光能少死人还能挣银子。”
老朱也不恼,“那你就别藏着掖着了,赶紧的说说吧。”
“微臣请皇上与草原互市,让中原的商人以生活物资,交换他们的牛羊马匹和羊毛。”
老朱斜眼看马度,“你果真是宋人教大,是要朕学宋辽的檀渊之盟吗?朕的大明可不是孱弱的赵宋,眼下蒙元已经行将就木,黄土都埋到脑门了,朕会向蒙古人低头?!”
大明自然不会低头,不割地、不称臣,不纳贡,不和亲,历代王朝就数大明最有骨气了,老朱家的子孙也有骨气。李自成兵临城下只想要做个朝廷承认西北王,还答应帮着给崇祯当打手,崇祯都梗着脖子不答应,这才给了满清可趁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