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马度这般礼待姚广孝当然是希望能把他留在书院,人家不光有学问,还有满肚子的坏水和阴谋诡计,稍微露出来一点就足够让书院的学生受用无穷了。
“书院?可是国舅爷主持的皇家书院吗?”
“没错,不过不是我主持的,山长是枫林先生,我不过在里面教书而已。”
姚广孝笑了笑道:“以您的胆识和才干在书院教书实在是委屈了。”
“谁叫我是外戚呢,平安富贵一生便足矣,大师有没有兴趣到皇家书院里瞧瞧呀!”见这贼秃没反应,马度只好带他到书院看看,希望书院能吸引住他。
两人一直出了府门就往书院走,姚广孝则是左顾右盼,东边瞧瞧热闹的交易市场,西边瞧瞧漂亮的小区,又往佃户住的地方指了指,“沐讲大师说的没错,这真是一个富庶的庄子。”
“沐讲?你见到张定边了?”
“嗯,贫僧出发前,正好碰上沐讲大师在我寺中挂单,贫僧与之畅谈一夜。”
“本侯就说城里又不是没有寺院,何必大老远的来方山定林寺挂单,是沐讲大师指点专门方山化缘的,当时他看我的庄子富庶可没少弄了干粮。”
姚广孝大笑道:“贫僧定不让沐讲大师专美于前,回头也化上一包袱干粮再走。”
两人说话间就到皇家书院,快开学了,不管是到衙门实习的还是在城里卖冰棍的都已经回来了,一个个的正撸胳膊挽袖子拿着镰刀扫帚打扫卫生呢,很热闹跟工地似得。
两个小子抬着水桶没头没脑的撞过来,马度一拉姚广孝躲开,“老四、李景隆你俩就不能小心些。”
他娘的张定边,找了老子一次麻烦不够,竟然又打上家门了,把手铳抄在手里胆量立刻壮了许多,气冲冲的冲出家门口就吼道:“张定边你有完没完!咦?”
外面没有身高八尺魁梧高大的张定边,只有一个看起来病恹恹一袭黑袍黄脸和尚,看到马度就笑呵呵的合手道:“阿弥陀佛!马国舅别来无恙啊!”
马度一愣然后大笑道:“哈哈……原来是道衍大师,我还以为是旁人哪!”把手铳扔给门房骂道:“真是半点眼色也没有,还不快大开中门,请道衍大师进府!”
来的和尚不是张定边,而是在当年被困苏州时认识的姚广孝,几年不见这秃驴还是从前的那副病恹恹的模样,脑袋倒是剃得干净,太阳底下油光发亮。
“多年不见国舅竟还记得贫僧,已经让贫僧深感荣幸,当不得国舅如此大礼!”
“如何当不得,当年本侯落难平江,大师还曾说若苏州城破可以庇护于我,本侯铭记于心,今日得见自当好生招待,外头天热,快屋里请!”
马度把姚广孝让到屋里,让仆役上了茶,姚广孝捧着茶碗咕咚咕咚的灌了两大口,显然是一路走来口渴的厉害,马度又人让拿了冰棍给他吃,他咯吱咯吱的一口气吃完才道:“真是痛快!这冰棍儿真是解暑的好东西。”
“大师若喜欢,本侯再让人拿几支过来。”
姚广孝却拜拜手,“多谢马侯盛意,这冰棍有一支足以解渴,再要就是犯了贪念。”
马度心道:“明明是个假和尚,打什么佛语。”他放下茶碗道:“大师远道而来,应该不是游方化缘的吧?”
姚广孝笑了笑,“如今天下太平寺庙香火旺盛,自然不需要游方化缘,贫僧此来应天,乃是来礼部应试。”
朝廷开科取士,却招不到什么人才,老朱就把主意打到和尚的头上。他这么做不无道理,说起来的和尚算是平均文化水平最高的一群人了,好歹大多都会念经,老朱自己最开始的文化知识就是在寺庙里面学的。
作为一个有文化又有抱负的和尚,姚广孝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经人推荐就来了京师应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