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点头笑道:“不愧是王兄的长女,既然是太子妃,就需一碗水端平。这样的你,哪怕去了北宫,也不会影响到钟殿。等下我就下旨,同时赐婚。”
华阳夫人喜道:“就这么说定了,难怪晨曦那个丫头要人要的这么急,我家环儿心思这么灵敏,谁都想要这样的接班人。可惜是她先出了口,我就不要与她争了,不然说不得华阳宫的主人,还得再考虑一二。”
听到此话,芈环更是忐忑不安,急得头上都快出汗,连忙言道:“请祖母不要再说此类的话,来的时候,父王叮嘱过我,华阳宫的主人,未来是要交给孟姜阿姨的。她是紫萱公主,乃是我芈氏影响力最深、武力最强之人,我哪敢与她争位置?”
华阳夫人叹声道:“可孟姜的现今的性格,根本不会与政儿相认,这始终是个麻烦。等她恢复记忆,天知道那一天我还在不在世上,此事还请小敏多用点心,等孟姜回来,不知道要等多久。”
敏代在盘点头道:“请华阳奶奶放心,我会留意此事,华阳宫的主人,必定从芈氏诞生,这是本夫人的承诺。”
说到孟姜,嬴政不免心情黯然,想起在论剑大会上,孟姜看他好似看陌生人一样,实在憋闷不已。但又知道此事不能急,急也没有用,孟姜自己想不通,其他人做的再多也没有用。
而在这个时候,胡姬笑道:“环儿,是不是感到压力了?在我看来,你的压力还不仅仅如此。按照晨曦姐姐的意思,你会是北宫的接班人,到时候难免与我冲突,你要提前做好这个心里准备。”
芈环听的头皮发麻,人还没到终南山,那位晨曦阿姨就交给她这么一个烫手山芋,这些秦国的女人,做事风格太直接了,完全与楚人不同。楚人做事,循序渐进,而秦人做事,向来果断坚决。认定的事情,几头马都拉不回来,甚至连未来产生冲突之事,都提前给你打个招呼。
嬴政皱眉道:“胡儿,环儿初来驾到,你就不要吓她了。”
胡姬笑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环儿是太子妃,迟早要遇到这样的事情。别看钟殿声音很大,但大哥与供奉们交恶,颐陵殿的态度,就不得不认真面对。”
“没人能猜出嬴艾的心思,以她的性格,等她出关以后,必定会与我发生矛盾。这宫里的内斗,大哥还是不要插手的好,免得在中间难做。我会与晨曦姐姐联手,免得等嬴艾妹妹出关以后,再引出什么幺蛾子,让华阳奶奶担心。”
挺着大肚子的芈筱,插嘴道:“胡姬妹妹,你就不要吓环儿了,她还不熟悉秦宫,这些事情,以后她自然会知道。我们这一辈的纷争,还是不要牵扯到身上去了。”
胡姬摇头道:“早晚她都会知道,既然是太子妃,心里就要有衡量的标准。都知道大哥缺钱,我们也想筹钱,可我们穷啊,根本没有晨曦姐姐那个魄力,不能帮到大哥,此事让我们很难过。”
“可我们都知道,颐陵殿很有钱,但嬴艾就是没有出,她还在顾忌供奉们的感受。大哥已经跟供奉们撕破脸,她还要顾忌什么?如果大哥和负刍哥哥挺不过这个难关,我大秦的国力将急转直下,就更别提一统中原了。供奉们再强,那也是外力,不能为我所用的人和势力,就不应该给予更多的脸色,不是吗?”
在场的人,都点了点头,这话说到嬴政的心里去了。
胡姬看似给芈环压力,实则就是隐晦地告诉她,未来要小心嬴艾。那位秦宫邪恶的小公主,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天下就没有她不敢做的事情。
这个秋天,芈环公主带着长长的队伍,如期抵达了咸阳。
在楚宫与扶苏圆房以后,扶苏就去了项氏一族,身为嬴氏媳妇,芈环自然要去咸阳的太子府居住。
寿春的危机,在晨曦不惜本钱的付出后,得到了圆满的解决。临走之际,负刍就特意嘱咐过芈环,一定要去终南山拜见晨曦,亲自答谢她对芈氏的恩情。
没有这批粮食,寿春很难度过这个冬天,负刍和嬴政连脸面都不要了,到处找人借钱。唯有晨曦大力出手,才解决了寿春的困境,这对芈氏一族太重要了。而负刍更是嘱咐芈环,你是太子妃,咸阳会有许多人打你的主意,为了减少这些叨扰,最好在终南山长住。
因为负刍与晨曦打过交道,那位极其的护短,除了嬴政,根本不会给别人多少脸色。唯有去那里,芈环才能安乐地生活,一般人真的不敢去终南山找晨曦的麻烦。
芈环也知道,自己是太子妃,扶苏未来是要做秦王的,自然要在军方培系自己的势力。项家军就是一处,北方戍卫军也是一处,这两处扶苏想要得到军方的支持,就必须长久地在那两地生活。
进入咸阳城,芈环并不觉得陌生,小时候她就来过这里,那时候还在芈启的府邸生活过数月。这也是为什么嬴冉没有杀她的原因,主要是看在芈启的情面上,能够在宫里生存,没有一定的手段,很难长大成人,芈环也不例外。
车厢中,芈环淡淡地言道:“婆婆,秦宫势力交杂,我们不能过多的久留。夫君不在身边,终南山才是安稳之处,在此期间,无论什么人惹怒我们,你都不可出手。”
芈环口中的婆婆,正是坐在对面的中年妇人,她叫顾沫。
顾沫这个人,乃是楚宫活的最久之人,别看中年模样,其实年纪很大了。很小的时候,就是宫女,后来加入北宫,一直在楚宫活到现在,连嬴冉也不敢轻易动她。芈环曾经救过她,所以一直以仆人的身份,在旁照顾着芈环长大。
顾沫言道:“我是芈氏人,宫里的事情,我比任何人都清楚。秦宫比我们楚宫更复杂,连老朋友风亦都死了,我又岂敢多生事端。当年我劝过风亦,劝他提高个人实力,不要跟供奉们走的太近。可惜他不听,依然与莫妹妹走的那么近,弄的那般凄惨下场。此次入宫,说不得会与莫妹妹打交道,公主放心吧,我不会与她大打出手,起码在秦宫不会。”
芈环叹道:“婆婆与那位莫婆婆的恩怨,等到血祭之战再解决。风亦爷爷之死,她却袖手旁观,惹恼了你。可秦宫毕竟是她的地盘,而我只是太子妃,她真要对我们不利,我们很难从宫里活着出来。”
顾沫自信地言道:“主子放心,以她的实力,根本留不住我。现在颐陵殿被大王禁足,没有了帮手,她根本不敢与我动手,而那些供奉们也不会与我动手。真是天大的笑话,想我堂堂楚宫的私库,被嬴冉不声不响地偷运出去,供奉们居然事前一无所知,那要他们有何用?我能理解两位大王的愤怒,而供奉们却做的更绝,直接撤走了众多高手。”
芈环也不忿道:“那些供奉真该死,私库被嬴冉偷走了,居然最后一个知道,弄的父王差点没有羞愧自杀。看着父王和秦王坐在私库的模样,令我心痛,秦楚两国的君王,何时被人迫的这么惨过?”
“要不是华阳祖母硬着头皮顶上,估计那些皇族老人都会找父王的麻烦。所以我决定了,在敏代母亲那里居住一晚,其他时间都居住在华阳宫,三天过后,就直接赶去终南山拜见晨曦阿姨。父王的书信,应该到了阿姨的手上,去了那里,我的安全就保障了。”
顾沫点头道:“没错,毕竟太子不在身边,而我们对秦宫不熟,打主子主意的人会很多。太子想要稳固自己的地位,就必须在军中培植自己的势力,只要我们在后方不出错,秦王之位,甚至是帝王之位,迟早都是太子的。”
主仆二人相视一笑,秦王嬴政雄才大略,与负刍化解了纷争,两人联起手来,列国之中根本没有一位君王是他们的对手。对于自己的父亲,芈环知道的最清楚,负刍不止一次地在私下里说,能打败的他,唯有秦王嬴政。
而事实确实如此,嬴政哪怕败了一次,依然可以卷土重来,再次打败了项家军。唯独不忿的是,负刍失败的原因,却是嬴冉。如果嬴冉不带走军资粮库,嬴政很难攻破寿春,至少三年之内也胜不了负刍。这一点,芈环和顾沫都看的很清楚,那时候楚国依然有一战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