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正视道:“赵高,韩非是什么身份?他是韩王之子,皇族之人,以自己的名字命名《韩非子》有何不妥?还记得当年他弹劾上卿姚贾,李斯要在狱中毒杀他吗?”
赵高猛然回忆起当年之事,那时候韩非初入秦,年少清高的韩非,经常得罪人,但他跟嬴政走的很近,经常发一些嚣张之语。那时候姚贾按照嬴政的命令,去列国大行贿赂,以抵制列国联军伐秦之举。
韩非看不顺眼,就弹劾了他,嬴政为了安姚贾之心,就把韩非下了大狱。谁知李斯却要在狱中毒死韩非,被尉缭阻止,嬴政赶快把韩非放了出来,让韩非住在学宫安心著书。
后来林叶探查,韩非之所以弹劾姚贾,都是李斯出的主意。韩非初入秦,人生地不熟,但是他和李斯都是荀子的门下,自然非常熟。韩非书生气很重,自然不懂李斯那个老油条,稍微用点权谋之术就被整治的差点死掉,那事过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现在赵高明白了,气恼道:“李斯居然敢骗我,如果韩非再被囚禁,死在了牢狱里,这个罪过只能我去承担,他那是要害我啊。”
嬴政言道:“攻讦政敌,不仅仅是李斯一人,朝上的大臣们平时都这么做,何况就算知道此事,以韩非那个书呆子性格,他也不可能说是李斯做的。可你是我的人,你做错事,也就是我做错事,大臣们不敢罚我,但是罚你还是可以的。”
“这些臣子们啊,越来越不消停,李斯那么做,无非就是想将编订文字的事务交给他去做。中原统一之战就要打响,那么其余的文事也要跟上,统一文字、统一度量衡,那些都是青史留名的事情,文臣们岂能不上心?”
赵高苦涩道:“可大王承诺过我,文字之事让小人去办,我就怕把差事办砸了,所以经常跟韩非讨论,从中学习点知识。韩非懂的比我多,学问也比我高,最主要的是他没有其他的利益,只知道编写自己的法家学说,我跟他走的再近,大王只会喜悦,而不会阻拦。可这些事情,怎么就让李斯不待见呢?”
嬴政笑道:“就算你知道了此事,难道敢去找冯去疾理论吗?只要李斯说的有理,冯去疾就会承认,哪怕不是他说的也会承认,因为韩非毕竟没有官职嘛。而我现在还不能给韩非官职,因为中原没有统一,许多制度无法提出来,就不能用他。”
“你给我记住,多跟韩非交流,列国文字各有不同,统一文字需要长时间的整理。你只知秦国文字,列国文字并不知道多少,但是韩非懂啊,有这么一个义务帮你忙的人,又不影响到你的利益,难道你要重新找个吗?”
赵高拼命地摇头道:“除了韩非,宫外的人哪敢与我亲近?十个里面有九个人说假话,没有几个敢真心说话的。而韩非不同,他自诩为皇族之人,只要我字写的比他漂亮,他就会全身心地与我谈论书法,不会避讳什么。”
嬴政点头言道:“这就是我将此事交给你的原因,跟韩非走的近了,只会认真地对待此事。我可不想未来的某一天,统一文字以后,里面的某些文字,是某个人私自编造的。青史留名的机会啊,谁不想留下自己编造的文字?”
赵高言道:“请大王放心,该是什么文字,就是什么文字,小人绝对不敢篡改一个文字。”
嬴政笑道:“就算你想篡改,韩非也会对我说,何况他还会警告你不要那么做。你知道吗?如果某天韩非死了,本王会让你陪葬,因为你跟他走的太近,能害死他的人,除了你,没有旁人了。这点我看到了,那些臣子们岂能看不到?”
赵高恍然大悟了,心里对李斯极其的痛恨,这是要害死他的节奏。自己好不容易讨来这个差事,就惹到了某些人的嫉妒,他们害不了自己,但是可以害死韩非,从而影响到编制文字的事务。
现在又听到嬴政的意思,估计朝堂上的人都知道,唯独自己跟韩非那个书呆子不知罢了。在这一刻,赵高也豁出去了,将在外面自己哪些大臣,私下做的一些勾当说出来。
最后一总结,赵高气得全身发抖,每件事下来,别人没有事,自己都要被嬴政痛骂一顿。因为他代表的是嬴政,臣子们做的再多,嬴政也骂不到他们的头上,所有的黑锅全都让赵高一个人背。难怪有时候太子扶苏都要私下提醒他,少在宫外与那些大臣们交流,免得惹得一身祸。
特别是扶苏提出来一点,父王嬴政可以保他,但是嬴政不可能天天在宫里,如果哪天嬴政出游,他再出了事,就没人能帮他了。
华阳宫午膳,令人们看到不一样的胡姬,也看到嬴艾邪恶的本质。至于以后的事情,谁也不清楚会发生什么。
晨曦跟着夏姬去了紫竹林,捕快营的人去学宫建立总部,各宫妃子们都回到自己的居所。整个过程中,阿房女都没有说一句话,胡姬也没让她说话。主要是周朝公主对华阳夫人说谎,如果她再说什么,彼此都会很尴尬。
经历这些事,桃花和墨舞安紧紧地跟着零羽,或许在以后的生活中,也会跟在零羽的身边。因为谁也不清楚,胡姬会不会再杀她,他们就不能让嬴政失望。
无字碑小院,胡姬、钟离、林叶、零羽、墨舞安、桃花等人,都看着林笙的坟墓,每个人的想法都不同。有人觉得林笙确实有大功,有人觉得林笙罪孽很大,具体功大于过、还是过大于功,没人能说的清。
嬴政喝着酒,随口言道:“从此以后,不许任何人说林笙的坏话,无论她生前做过什么,都是我亏欠了她。以她的心性,不可能做那些错事,一定是小艾抓住了她的把柄,驱使着她做的。”
胡姬言道:“大哥既然要守墓三天,那就继续守下去吧。可有一件事,不得不说。零羽姐姐在钟殿被刺,这对我们每个人都打击都很大,有太多的下人不听话,这些可以慢慢地进行处罚。但是她腹部的一剑,应该是被熟人所伤,那个人我们必须找出来。”
嬴政问道:“羽儿,今天你就要回牧场了,以后可能也不想再到宫里来了。昨天她可以刺你,明天就可以再刺别人,不找出来的话,大家寝食难安。”
零羽苦笑道:“我不会说的,那会给大王带来麻烦,经此一役,她以后也不会再做什么错事了,那又何必说呢?”
胡姬摇头道:“姐姐错了,权谋者手里的棋子,只要不死,总有一天还会被利用。只有知道她是谁,我们才有方法规避掉。说出来也无妨,以大哥的心性,已经杀了那么多的下人,就不可能再多杀熟人。”
零羽言道:“我不愿说。”
嬴政叹道:“秦宫令你生畏,只要在宫里,许多情绪都不敢表露出来。你在悲泣之地喊我政哥哥,离开了那里,你只叫我大王,看来还是我做的不够好,让身边的女人害怕了。”
零羽沉默不语,不敢再说任何话,免得又忍不住哭泣。无字碑小院,嬴政早有严令,不许任何人在这里哭。一座无字碑,用自己的良心去看,心里是善还是恶,自己心里清楚。
宫里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每个人都在伪装。嬴政觉得心好累,或许除了钟离,没有一个人能对他说真话,有心思都不会对他说,这样的滋味真的很难受。
钟离冷声道:“既然是熟人,哪怕零羽不说,只要我们逐一地巡查,总能找出来的。冲击钟殿,哪些人出了门,哪些人没有出门,只要全力去查,就可以知道的。”
胡姬点头道:“没错,就算零羽姐姐不说,我也能推测的出来。在秦宫,与你感情好的人,也就那么几位。钟殿一役,乃是我布的局,上次必定也参与了,再加上这一次,她肯定能猜出姐姐的逃生路线,这样的人,我应该知道的是谁。”
“来人,传赵高。”
下人一阵急传令,赵高很快地到来。
进入小院,当场跪下道:“参见大王,钟离殿主,以及各宫主子。”
胡姬冷声道:“小高啊,没有本公主的命令,你居然敢擅自做主,让密卫参与了进来。你要搞清楚,零羽姐姐是主,你是仆,就算你们再不待见她,也没有权力去处置她。”
赵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天不怕地不怕,他最怕的人始终是胡姬。当年雍城的威势,早就吓坏了他,再加上赵高的家人都在胡姬的地盘生活,岂敢冒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