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收到孙权加强巡视江面的命令,丁奉与蒋钦都觉得有些小题大做。自江东全面退守江北,为了防止朝廷水军来袭,江东对水军的投入又加大了几分。虽不敢夸口不会放一只蚊子偷渡过江,但只要有人想要偷渡,那就势必会被发现。
丁奉年纪不大,不过作战骁勇,深受孙权喜爱,这才让其担任蒋钦副将,希望可以借此锻炼丁奉,以图日后大用。蒋钦也明白孙权的心思,对丁奉可说是倾囊相授,二人的关系亦师亦友,有什么话丁奉也不会瞒着蒋钦。
“蒋将军,你说主公这回是不是有点小题大作了?”无聊中的丁奉随口问了蒋钦一句。
“小题大做?承渊,你还是不了解主公的性情。更何况此次郡主做的的确有点过分,若是不愿意,那一开始就别答应。如今两家都准备举办婚礼了,这时候却跑了。她跑了没事,可让主公怎么办?主公丢不起这个人啊。”
“可就算真的拦下了郡主,主公难不成还会责罚郡主?”
“……承渊,郡主逃婚不是什么大事,主公真正担心的是随同郡主一起出逃的乔夫人母子,那才是主公担心的。”见丁奉似乎脑子没转过来弯,蒋钦压低声音点拨道。
丁奉闻言这才恍然,的确,一个逃婚郡主不叫事,可出逃的孙绍才是大问题。这孙绍是孙策之子,当初孙权继任江东之主时还当众承诺待其成年后便会将主公之位原物奉还。但那只是场面话,相信的人恐怕一个都没有。可问题是孙权说了,那就意味着需要兑现。孙绍在孙权手中的时候,怎么都好办,一场大病,一个意外,都足以要孙绍的小命。可现在孙绍逃了,孙权的位置就多了一个威胁,万一孙绍长大以后回来要求孙权兑现当初的承诺,孙权是让还是不让。
由蒋钦这么一提醒,丁奉立刻便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同时也生出了个念头,若是郡主孙尚香真带着孙绍想要偷渡过江,那到时自己只要一“失手”,就能为孙权解决一个后顾之忧。
丁奉并非孙策的臣子,他所效忠的对象是孙权,孙权的好坏直接影响到他自家的前程、谋害孙绍一事,对丁奉来讲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爷听到了丁奉心中的祈祷,就在当晚,丁奉手下负责巡视江面的兵丁回报,说是发现江上有可疑船只试图强行突破防线,抵达北岸。
水上不同陆地,船就是命,没了船,就相当于丢了大半条命。江东水军虽在军械上不如朝廷的水军,但好歹也是纵横长江无敌手多年,想要突破他们的防线,并不容易。当丁奉带着人赶到的时候,就看到一艘来历不明的艨艟在江面上横冲直撞,而附近几艘江东水军的战船则在围追堵截,努力不让敌船冲破己方的包围圈。
“撞过去!”丁奉手中刀一横,大声喝令船上舵手。承载着丁奉的艨艟犹如一支离弦的快箭,直奔敌船就冲了过去。
见到有敌船快速接近,那艘试图冲关的艨艟似乎有些惊慌失措,但很快就镇定下来。就见一人立于船头,横刀直视冲过来的丁奉。
“高将军!”丁奉看清对手后不由惊呼一声。同时心里更加肯定那艘艨艟内肯定藏着郡主孙尚香以及大乔母子。
“丁奉,你意欲何为?”高宠冷声喝问道。
“高将军这算不算恶人先告状?你问我意欲何为?丁奉倒是想问问高将军,此番挟持乔夫人与绍公子过江意欲何为?”丁奉伶牙俐齿,闻言反问道。
“主公人在江北,高宠奉命送乔夫人与绍公子过江与主公一家团聚。丁奉,你若是识相,立刻命人让开道路,我不与你计较此番的失礼,否则,高宠认得你,手中的刀却认不得你。”
“高宠!你要投敌?”丁奉怒声喝问道。
“哼!当年神亭岭,高宠所认主公是孙策孙伯符,而不是他孙权。如今主公尚在,高宠岂能背主求荣。”高宠冷哼一声道。
“好,好,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看刀!”丁奉怒极反笑,举刀劈向严阵以待的高宠。
一个是公认的江东猛将,一个是江东军的后起之秀,二人一番恶斗,吸引了众人目光。在水上,船只就相当于是陆地,高宠与丁奉从这条船打到那条船,无论是去了哪里,都会让所站的那艘船上无人可立足。
丁奉年轻,没有觉察到高宠的真实意图,与猛将交手,让向来骁勇的丁奉过足了手瘾,可等到他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为时已晚。利用方才与丁奉的打斗,高宠已经将拦住自家艨艟去路的几艘船上的人都赶下了水,此时已经回到自家的船上,正示意手下赶紧开船。
不知不觉上了恶当的丁奉恼羞成怒,有心跳到高宠的船上与高宠以命相搏,却被手下拼死抱住。丁奉虽勇,但比起高宠却还有一定的差距。并非武艺不行,而是经验的问题。唯恐自家主将有失的亲卫自然不肯让丁奉冒险。
眼看着高宠即将冲出包围圈,丁奉暴跳如雷却又无计可施时,蒋钦带着人从斜刺里冲了过来,丁奉见状急忙大叫道:“蒋将军,高宠意欲挟持乔夫人与绍公子投敌!快放箭射死这个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