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戈尔勒住战马,扭头朝被他劈倒的人看去,只见仰面躺在地上的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他身上穿着小号的德军制服,身边的地上丢着一支比他还高的步枪。见被自己杀死的居然是一个小孩时,叶戈尔的脑子里忽然一片空白,他嘴里不自觉地念叨:“我居然杀死了一个孩子,居然杀死了一个孩子。”
从他身边冲过骑兵战士们,都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团长,正盯着一个被他杀死的敌人,而陷入了神情恍惚之中。布利科里沿着街道冲过来,发现了叶戈尔的异常,连忙勒住了马,冲他吼道:“上校同志,你的战士都冲到前面去了,你还在这里发什么呆?”
叶戈尔抬头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布利科里,神情有些恍惚地说:“师长同志,您看到了吗?我刚刚居然杀死了一个孩子……”
“够了,叶戈尔上校。”布利科里不等叶戈尔说完,就冲他吼道:“你没有看到他身边的武器吗?他不是一个孩子,而是我们的敌人,你不杀死他,他就会杀死你,明白吗?这就是战争,就是德国人强加在我们身上的战争!”
布利科里的吼声,把叶戈尔从自责中惊醒过来。他抬手抹了一眼脸庞上的眼泪,大声地回答说:“师长同志,我全明白了,这就是战争,是该死的所发起的战争,才把这些未成年的孩子都送上了战场。”
见叶戈尔已经恢复了正常,布利科里朝他一摆头,说道:“既然已经明白了,那就立即回到你的部队去,指挥战士们消灭城里的分子。”
手握着马刀的骑兵战士们,跟着布利科里开始向前移动,他们一个紧挨着一个,彼此间相隔很近,犹如一堵堵墙似的朝前移动着。但随着他们的加速,队形渐渐变得稀疏起来。当他们胯下的战马,由快步走变成小跑时,彼此间就隔得更远了。
距离城市还有一千五百米的时候,骑兵开始全力冲刺,上千匹战马的铁蹄,踏在地上所发出的动静,如同滚滚闷雷,就算待在几百米外的指挥部里的师参谋长,也能感受脚底的地皮在随之震颤。
苏军的炮击和轰炸,已经将新斯德丁城外的防御工事摧毁地差不多了,但依旧有不少躲在掩蔽部或防炮洞里的士兵幸存了下来。一名刚刚从浮土爬出的德国兵,见到无数的苏军骑兵朝着阵地直冲过来,不禁厉声尖叫起来:“骑兵,俄国人的骑兵!”
刚喊了两声,德国兵的后脑勺就被人重重地抽了一巴掌,他扭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排长,一名上了年纪的少尉。少尉也是刚刚从浮土爬出来,看到朝着阵地冲来的骑兵时的,他的心里也是一阵阵打鼓,但听到自己的部下在如此惊慌失措地喊个不停,他深怕影响到军心士气,便狠狠地抽了一巴掌,打断了对方的喊声。
“机枪!”少尉也扯着嗓子喊道:“立即把机枪架起来,消灭俄国人的骑兵!”他虽说竭力保持着镇定,但身边的士兵们依旧能听出排长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阵地上完好的机枪只剩下了一挺,其余的不是被炸毁,就是被埋在土里,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听到少尉的喊声后,立即有机枪手把机枪架好,朝着冲过来的骑兵开火。在机枪的拦截下,不断地有人中弹坠马,随即被后面的战马踩在了铁蹄之下,但剩下的骑兵依旧迎着德军的子弹继续朝前冲。
在隆隆的铁蹄声中,德军官兵感觉到脚底的土地在震颤,战壕上堆砌的土被震哗哗掉落,眼看着战马迎面的冲击产生的震撼,已经不是语言所能表达的,不少的士兵都被吓傻了,拿着武器站在战壕里发呆,根本没有想到开枪拦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