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会议室里,奕譞阴沉着脸独自一人坐在房间里,营门外的遭遇在他看来,必然是奕增有意指使,明摆着,对方这是要给他一个下马威,打掉他的威风。
会议室外,北洋水师一众军官都在距离门口稍远的地方候着,都清楚奕譞现在一肚子没地方撒,谁也不愿意往前凑,就连勤务兵进去奉茶也是小心翼翼,快进快出,生怕奕譞将气撒到自个头上。
奕增进的院子,听闻禀报后径直进了小会议室,进门见的奕譞大刺刺的安座不动,他敬了个军礼,也不客套,径直道:“醇亲王是奉旨而来?”
奕譞显然还在生闷气,毕竟脸色不好,说话也不客气,“旨意自然是有,不过是给不本王的,并非是给你的。”
听闻没有给他的旨意,奕增心头暗自松了口气,拉开一张椅子在他对面坐了下来,道:“不知醇亲王前来,有何指教?”
见他连基本的礼仪都不讲,奕譞脸色一沉,却终究是没发作,略微沉吟,他才放缓了语气道:“你擅自离京,潜回大营,意欲何为?”
“我不希望北洋水师卷入到党争之中。”奕增如实说道:“军队不应该干涉朝政,应该保持中立。”
“保持中立?”奕譞沉声道:“目前这局势,北洋水师能够严守中立?”
“能!”奕增飞快的道:“只要朝廷不逼迫,北洋水师就能保持中立!”
“如果朝廷逼迫呢?”
奕增稍稍后仰,两眼平视着他,语气沉稳的道:“即便是太后有懿旨,北洋水师也会抗旨不尊,严守中立。”
奕譞嘴角稍稍上翘,“北洋水师大多数官兵的家眷都在京师,你应该清楚抗旨不尊的后果。”
奕增哂笑道:“北洋水师大多官兵都有兄弟或者是亲友在八旗新军,醇亲王大可以试试用家眷来威胁他们。”
废除八旗制度之前,大多旗人生计艰难,北洋水师饷银高待遇也优厚,且基本上没有限制,八旗子弟踊跃应征,也就使的不少旗人家庭出现兄弟几人分别在北洋水师和八旗新军,而且这种现象还十分普遍,要说以家眷威胁,奕增还真是一点不担心。
见的对方态度强硬,奕譞略微沉吟,才道:“你擅自离京潜回水师大营,太后不仅没有追究,反而为你遮掩,说是密旨令你回天津部署,天恩似海......。”
掏出香烟来自顾点了一支,奕增语气诚恳的道:“北洋水师严守中立,为的是缓和局势,避免引发战端,也是从大局着想,并非是为了我个人荣辱。”
见的对方油盐不进,奕譞脸上的神情有些阴晴不定,慈安给他的电旨是劝说奕增回心转意,至不济,也得让北洋水师严守中立。虽然奕增保证北洋水师严守中立,但他却不敢尽信,易知足和奕訢都不是省油的灯,哪会轻易让北洋水师保持中立?
再一个,在大阪被奕訢篡夺了兵权,这事对他来说可谓是奇耻大辱,此番前来天津,闻知奕訢不日就会领兵抵达天津,他就盘算着如何报这一箭之仇,对他来说,这是唯一的一次机会,一旦错过了,就不可能再有机会。
奕訢这次是率领一万大军,随行极有可能是元奇的东海舰队,他要想报一箭之仇就必须掌控北洋水师,恰巧又出了奕增擅自离京潜回大营这事,对他来说,这简直就是天赐的良机,若是不能把握好这个机会,他还真不如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只略微沉吟,奕譞站起身面南而立,肃然道:“奕增听旨。”
不是没有旨意吗?奕增迟疑了下,是要将他革职拿问的懿旨?就在他一晃神的时候,奕譞已是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枪,对着他的额头道:“拒不接旨,你莫非是想率部附贼甚或是举兵谋逆?”
面对着黑洞洞的枪口,奕增反而是冷静下来,“太后没有懿旨.......?”
“谁说没有太后懿旨?”奕譞冷声道:“奉太后口谕,奕增擅离职守,居心叵测,着就地革职,锁拿进京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