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摸着易知足可能对于赋税的了解十分模糊,包世臣详细的解说道:“地,即地赋,丁,为丁税。十六岁至六十岁的男子为丁,凡丁皆需服徭役或缴丁税。
地丁,即将丁银摊入地亩,丁税与地赋合二为一征收。朝廷定制,每亩地赋银一两,摊丁银二钱。
这一两二钱是正额,此外每正银一两加征一五火耗银,另有加平、倾销、串票、公费、书役饭食、纸张、饷鞘、绳索、脚费、护解等名目繁多的附加费,因地而异。
地丁钱粮征收,每年以夏粮、秋粮两期,夏粮二月开征,六月以前完纳本年税额一半,秋粮八月开征,十一月征完全额。
征收完毕后,将收纳的铜钱兑成银两,按库平库色倾铸成十两银锭,验收查封后,帖封条、盖官印,并将本年征解地丁事宜及钱银数额写成公文,委派得力官吏护送到省城布政使司库缴纳。”
顿了顿,他接着道:“江西、江苏、浙江、湖南、湖北、河南、安徽和山东八省则是缴纳漕粮,一年额征漕粮四百万石。东南各省若是不正常缴纳赋税,也就意味着漕粮断供,这也是朝廷急于发电催促夏粮的原因。”
易知足、伍长青、严世宽三人对于赋税的情况都可说是一知半解,不过对于漕粮的重要性还是知道的,京师可是指靠着漕粮过日子的,严世宽忍不住问道:“津贴和捐输又是怎么回事?”
“津贴和捐输又称按粮津贴和按粮捐输。”包世臣缓声道:“先说津贴,又称按粮津贴,按粮军需津贴。嘉庆元年,白莲教于湖北、四川、陕西诸省作乱,军费耗巨,首在四川征收按粮军需津贴。
四川的按粮津贴,每征地丁正银一两,加征津贴一两,每年与地丁一同开征、交纳。后逐步在各省推广,即便没有战事,也是变换名目照常征收,如今已成为一种常赋。”
“这等于是变相的缴纳两份地丁银?”严世宽不由的暗自咋舌。
“有些省份,这按粮津贴两三倍于地丁银。”包世臣轻叹了一声,接着道:“再说捐输,这按粮捐输,捐输原本是向富绅贵贾劝捐,与中小户百姓无涉。
但自咸丰登基以来,围剿太平军开支浩巨,军饷不足,向各省大额增派协饷银,四川每年征额二百万两白银,以正常捐输难以足额,随即并入地丁银,规定每地丁正银一两,常捐输二三两,各省也争相仿效。
如今,各省每地丁正银一两,征津贴一两,常捐输二三两,加上火耗、平余、解费等各项杂支,合计在五六两。
另还有夫马摊派、刑狱三费、义卷摊派、城防团练费等等,与津贴、捐输一样,皆按粮派征于民,横征暴敛,巧取豪夺,复以无加。”
伍长青听的震惊不已,难以置信的道:“如此重税,朝廷为何还如此拮据?”
包世臣冷声道:“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些额外增收的赋税,朝廷能得一半就算不错了!”
“这些官员也忒黑了!以前只知道他们贪,却不知道贪的如此厉害!”严世宽忿忿的道:“大掌柜,东南各省可不能任由他们胡来!”
“水至清则无鱼,东南各省可不是南洋。”包世臣缓声道:“南洋两省官员都是爵爷从士子中选拔出来的。”
见包世臣看过来,易知足略微沉吟才道:“吏治是篇大文章,东南要想有番新气象,还得从吏治入手,不过,眼下战事未歇,倒是不能操之过急,先摸摸底。”
顿了顿,他接着道:“东南赋税暂且正常缴纳,不能将朝廷逼急眼,凡事得一步步来。”
话才落音,曹根生一脸兴奋的走了进来,禀报道:“大掌柜,琼州至吕宋的海底电缆接通了!南洋两省可以直接收发电报了!”
“恭喜爵爷。”包世臣笑呵呵的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