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一沉吟,黄恩彤便举步径直朝里闯,来过几次的他熟门熟路,根本就无须人带路,见他硬闯,那门房总管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连忙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连声道:“大人,大人,您别砸小人的饭碗......。”
黄恩彤哪里肯理会,快步急行,径直往里走,一路倒也没人敢拦他,到的长乐书屋院子门口,却见一个女子张开双手拦在那里,那女子他自然认识,易知足跟前的秘书林美莲,不定还是小妾,听说会几国外语,这一下,他可是犯难了。
对方是女子,身份又颇为敏感,如此拦着,他如何好硬闯?不过,这也足以说明易知足就在院子里,他当即一脸微笑的拱手道:“姑娘为何拦着本部堂?”
“还请制台大人见谅。”林美莲笑吟吟的道:“我家侯爷说,今日身子欠佳,诸事不宜,不宜见贵客。”
“你家侯爷这是心病,本部堂今日前来就是医治你家侯爷这心病的。”黄恩彤含笑道:“还烦请姑娘转告一声。”
林美莲眼珠一转,道:“小女子进去禀报,大人岂非是趁虚而入?”
“本部堂就在门外候着。”黄恩彤道:“姑娘总不会认为本部堂会言而无信吧?”
“这倒也是,大人堂堂两广总督,怎会失信于小女子。”林美莲说着,转过身快步进了院子,很快,她就快步折了回来,福了一福,道:“制台大人请——。”
黄恩彤一笑,缓步进了院子,见的易知足在房门外站着,他满面春风的迎上前拱手道:“国城兄可是真不讲道理,郑抚台弹劾你,怎的将这笔帐算到在下头上来了。”
拱手还了一礼,易知足才道:“郑抚台弹劾在下纵容元奇私贩火器,若是在下又给绮江兄提供千余枝西洋火枪,岂非是坐实了元奇私贩火器?在下出身商贾,这出钱出力不讨好的事情,可不愿意做。”
黄恩彤笑道:“不可同等而语,亦不可混为一谈......。”说着,他含笑不语。
“绮江兄请——。”易知足伸手礼让道。
两人进屋落座,黄恩彤才接着道:“郑抚台弹劾国城兄纵容元奇私贩火器以牟利,这话没人会信,私贩火器能有多大的利?元奇岂会瞧得上那点蝇头小利?再说了,元奇名下就有军工厂,弹药局,私贩火器避之尚且不及,岂会为之?
圣上显然也是不信的,是以将郑抚台的弹章留中不发,只是下旨,着广东严查私贩火器之事,对元奇军工厂,弹药局只字未提,此事,国城兄无须介怀。
再则,此番国城兄遣人到香港澳门订购火枪,乃是受在下所托,用于绿营赴广西剿匪,难不成谁还敢拿这事做文章攻讦国城兄?”
“这可难说。”易知足缓声道:“指鹿为马,颠倒黑白,睁眼说瞎话的,可是大有人在。”
他这话指的是谁,黄恩彤自然清楚,当即讪笑着道:“国城兄圣眷之浓,满朝文武无人能及......。”
“圣眷再浓,也经不住长期谗言构陷。”易知足说着话头一转,道:“香港、澳门,咱们尚且可以与西洋各国协商,禁止贩卖火器,但是,南洋之淡马锡、马六甲,非我大清国土,咱们却是无法约束,南洋天地会与广西会党是何关系,想来绮江兄也是清楚的,此事还望绮江兄及时奏明,别影响了元奇的军工厂。”
黄恩彤连忙颌首道:“国城兄放心,此事会尽快奏明圣上。”
点了支香烟,易知足才道:“淡马锡的火枪还未运来,目前只有七百枝,先交付给绮江兄,余下的绮江兄另外安排人接收。”
听的这话,黄恩彤心头大定,连忙道:“洛溪弹药局生产的火药远胜地方绿营自制火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