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战舰甲板上,达海望着下面的小船,高声道:“船家,你们上海可有什么好酒?”
船家是一个中年汉子,见的战舰上不是红头发绿眼睛的洋人,而是说的一口好听的京片子的同胞,已大致猜出是南洋海军新招募的兵丁,早已没了之前的紧张和不安,他可不知道对方腰间系着的红带子代表着什么,语气轻松的道:“军爷,咱们上海可是江南首屈一指的大码头,军爷要什么酒,但说无妨,不管是大清的,还是西洋的,咱们上海都有。”
“呵,口气还挺大的。”达海轻笑道:“蒙古有名的‘闷倒驴’,有没有?”
闷倒驴?这是什么酒?船家还真是没听说过,当即憨厚的一笑,“军爷这可是难住小人了,这酒小的可没听说过。”
达海在船上闷的无聊,听他说话口气大,本就是有意刁难,当即就笑道:“瞧你这话说的满满的,居然连大名鼎鼎的‘闷倒驴’都没有,也罢,爷不为难你,明日送些烈酒过来,银子少不了你的,可成?”
那船家正要答应,一边小船上一个五十左右的老者却是呵斥道:“傅老六,严禁贩酒上船,你不知道?”
听的呵斥,傅老六连忙讪讪的道:“军爷,小的讨活不容易,还望军爷见谅。”
见那老头坏了自己的事,达海忍不住高声喝骂道:“兀那老头,我自买酒,与你何干?严禁贩烈酒上船,这又是谁的令?”
那老者也不清楚战舰上这些人的身份,听的喝骂,不以为意的道:“这是南洋提督,一等子爵,易爵爷的命令,咱们可还指靠着元奇吃饭,还请军爷海涵则个。”
一听是易知足的命令,达海不由一楞,在天津就见识过易知足的厉害,他可不想触这个霉头,当即悻悻的骂了句,“什么鸟命令?”转过身来,见的肃顺就立在他身后,不由的吓了一跳,连忙道:“六爷怎的也出来了。”
肃顺本就在甲板上,听的这边动静才过来,探身看了下面一眼,他才开口道:“小心祸从口出。”
“六爷训的是。”达海边说边抱怨道:“也不知道易军门是如何想的,都到上海了,偏偏不让咱们上岸缓缓,竟然连酒有不准卖给咱们,这日子可真是没法过了。”
“军门如此安排,自然有他的深意。”肃顺缓声道:“你可知道从英吉利承战舰来咱大清,需要多长时间?短则四五个月,长则半年,咱们这在海上才呆了几天?海军的饷银比八旗绿营都高,可不是没有原委的。”
那么长时间?达海一楞,随即试探道:“六爷,咱们在这里要停留几天?”
“可能会有几日。”肃顺道:“惠亲王去了上海,估摸着没有三五天,咱们动不了身。”
肃顺猜测的相当准,一直到第四天,惠亲王绵愉、易知足二人才乘船前来,舰队随即起航,一路南下,绵愉站在甲板上遥望着岸边景色,心里很是感慨,在上海短短不过几日,他却感觉的到上海所焕发出的勃勃生机,尤其是苏州河以北,大规模的平整土地修筑河提,那万人涌动的宏大劳动场面,实是他生平仅见,他想象不出修通了铁路之后的上海会是何种光景。
易知足缓步踱到他身边,含笑道:“王爷不会是担心晕船吧?”
“本王已经习惯了。”绵愉说着转过身来,随意的问道:“多长时间能到定海?”
“上海至定海,不到百五十海里,以舰队的速度,一日夜可至。”易知足道:“明日清晨,就能抵达定海外洋。”
“那倒是挺方便的。”绵愉说着话头一转,“安南战局,国城是如何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