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看出她的恐惧,心头瞬时绷紧。
皇帝还不曾走远,太子的视线攫住湘宝背影,他向前步出几步,生平头一次有了无能为力的失落。
伴随这股失落,更多的不甘灭顶而来,几乎溢满全部思维。
湘宝——
皇父想做什么?
皇后脸上一白,赶在太子做出后悔莫及的事前喝止住他,“静夜!”她三步并作两步过去按住了他,低声斥道:“你要叫这些人看笑话么!一个宫女,他要便由着他,你少了什么?!”
静夜垂下眼睫,袖笼里臂上绷起的经脉徐徐退了回去。
过了片刻,他唇角旋出浅浅一个笑,温和道:“母后安心,儿子知道轻重。”
“你——”皇后左右看了看,眼下实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但她不吐不快,轻声道:“吾儿知道便好,你从不叫我操心的,这事上千万别犯浑!你皇父充其量瞧着她像什么人,睹物思情罢了!他那身子骨我知道,有心无力,所以你千万别冲动。”
他方才那阴沉的模样,那哪里是一个儿子看着皇父的表情,委实叫人胆寒。
太子听出母后话中的玄机,翘起的唇角凝了凝,“睹物,思情?”
皇后掩了下嘴,自己也不是很确定,她厌恶思及关于那张面容的一切,甩甩帕子往原处落座了。心中仍是七上八下,预感宫中不宁,将有大事要爆发。
戏台上复又咿咿呀呀唱了起来,只是经了才刚的事,谁也没法再专心听戏。好容易熬到散场,晚上还有场夜宴摆在慈宁宫里,各自都回去准备。
甬路冗长似无止境,天幕里云翳层层,光线从其间射出来,照得琉璃瓦辉煌刺目。
七皇子一路小心随着太子,皇兄的不虞摆在了明面,适才在畅音阁多少还遮掩着,现下却一丁点也不肯装了,眉宇间黑气笼罩,沉默寡言的模样叫人不敢轻易搭话。
他落后两步给小酒子使眼色,小酒子却不傻,他最知晓轻重了,殿下近来把湘宝捧在了心尖上,冷不丁的被人抢走了,难免不适应……这会子谁也别去触霉头,估摸着且有日子殿下才能把湘宝忘掉,到那时这事儿才好揭过去。
七皇子叹了口气,终于忍不住道:“皇兄啊,要我说这也不是个事儿,女人么,遍地都是呀!”他搔了搔头皮,示意那些跟着的太监们躲远点,自己近了身嘀咕,“您原先不还要把湘宝送给张禀文么,哥子是不知道,这小子不敢问您,每回碰见我都缠上来问什么时候把人给他送去?您说这反正也是迟早的事,只是对象不同,给了皇父,皇父没准儿欢喜,还给哥哥记一大功呢!”
太子许久没动静,蓦地横了上官静和一眼。
他掖着两袖,心思渐渐积淀下来,却有不同的想法,薄唇微启,道:“上回你说,你另调查过湘宝的身世,有没有这事?”
七皇子嘿了声,眼珠转了转,“皇兄跟前我难道扯谎么,我早说了,这姑娘的身世有些古怪!分明被人动过手脚了,她爹铁老二可是在耀武侯府做过护卫的,小酒子为何查不出?您想,大皇子都掺和进来了,这里头简单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