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天宦?概言之,就是说……此人不能人道,天生便和太监似的,无法与女子行周公之礼,丧失了那种能力,不可交合。
湘宝一直似懂非懂,这种事她也不好跟人家探讨打听,于是就自己瞎琢磨,她想大约就是指六皇子不举罢?
这个不举,想来是关乎颜面的事,没见太监们都谈虎色变一脸惋惜之情——
好可怜,会被别的皇子兄弟们瞧不起吗?她咬着手指头深沉地回想起来,殿下他方才,那里,鼓起了小帐篷不曾?
唔……
不知道呀!非礼勿视,何况她连平常也从来不敢多瞧他一眼的。
怪道适才突然凶她,分明是他压在她身上害她喘不过气来,他却仿佛自己占理,原来是因着身上有残疾,不安?
湘宝握了握拳,这么说自己一定要体谅殿下才行,他连割断她的肚兜带带一定也是情急无措之下才做出的举动,自己怎么好生气怪他野蛮?自己真残忍。
她边走边琢磨,被自己的善解人意感动了,希望殿下也能看到她的体贴入微心细如尘啊……
一头走,一头就到了值房里。
这会儿就她们一屋的四个人,桌上小菜都摆好了,两个凉的两个热的,一盆鲫鱼汤,碟子里搁着一小捏儿花生米,还有半壶清酒。普普通通的一桌,却叫人打心眼儿里觉得那么窝心。
夜幕降临。
天色渐渐灰暗下去,檐下有太监冒着雨挂起了宫灯,雨落在油蓑衣上嗒嗒嗒响。宫灯晕黄黄亮起来,灯壁上的仕女图婀娜婉转,乘着飘摇的风雨摇曳旋转,当真栩栩如生,看着能入神。
湘宝拿筷子在桃子的小碗上拍了下,催她回神,“这个……我有一宗事要告诉你知道,不过你听了别恼,主要是早做准备,不要万一到时候抓瞎就成。”
桃子有些意外,大牙和茉莉也停下了拌嘴,双双看过来,湘宝就搔了搔头,掐头去尾把自己那天无意中听见的告诉了她们。
说来说去,其实就是太监起了坏水儿要学男人讨老婆,宫里管这叫对食,连皇帝都知晓,只是没有明令禁止。
当然,不排除有些太监宫女确实看对了眼,愿意相守着过一辈子,那就过吧!可绝不是桃子这个情况,而且被两个太监同时看上了,这多叫人惊讶啊。
“嗬!”茉莉砸吧了下嘴,不着调地竖起大拇指赞叹,“瞧咱桃子姐这份魅力,不愁嫁呀!”
桃子其实心里有数,那俩货她遇见过,当即吞了苍蝇一样恶心,拉下了脸。
大牙拍了下茉莉,“别胡吣!把你许太监你乐意么?多渗人。”又道:“我记得桃子家里给许了人家了啊,怎么贪上这种事呢……”
茉莉不以为意,她都不觉得她们殿下会答应那俩太监,找谁来求都没用,一时兴奋盎然地问:“是什么人家,家里殷实么?几个兄弟姊妹?可不能仗着你在宫里不知事儿,家里就含糊着办了啊。”
“少说两句吧,那是桃子姐的青梅竹马,”大牙摇头晃脑,念书一般,“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猪猪肉肉。”
“你个大屁眼子,不会别瞎逞能,人家念‘朝朝暮暮’!”茉莉昂着脖子,“‘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是秦观的《鹊桥仙》,知道么?”
一个不对俩人又掐起来,湘宝无奈极了,眯着眼假装看不见,低头猛扒饭。
横竖自己把话带到了就好,看看天色,到当值的时候了。她其实也没被安排别的差事,主要就负责晚间伺候六皇子笔墨,就这还是别人以为的。她实则是,练字儿去了……
说出去都没人信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