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待发作,湘宝却支撑不住了,脑袋一歪就这样晕过去软软陷入了他的怀中
六皇子十八年来头一回摸到女人身子,搂也不是,撒手扔了也不是,竟然微微地怔忪在原地,只有手无意识握住了她的腰肢。
不盈一握的纤腰,指尖传来绵软柔弱的接触。
他呼吸一顿,几乎要将她扔下不管。
小酒子猫着腰就快速过来了,他家小殿下神思游移到连他接近也未察觉!小酒子战战噤噤个不住,要坏事儿呀!这丫头谁啊,什么底细?究竟打哪儿冒出来?
殿下长到十八头一回和女孩儿亲近,这事不寻常,自己得留意着……
他探出脸去,瞪大眼睛仔细观瞧,甫一瞧清楚那宫女的模样就想起来,这不是那一日殿下纵马出顺贞门时他瞧见的新宫女么?
那时仅是一瞥便留下印象,只觉是好俊一张脸模样,白得发光,眼下看来倒似是吃了不少苦头,额头添了伤,伤口结痂了,挺翘的小鼻梁上有未擦净的灰尘,棱形小唇泛着白,这是——昏死过去了?
别是装的吧,小酒子摸摸鼻子。
道不平有人铲,事不平得有人管,不过目下这位显然和他们殿下没干系啊,宫里头哪时哪刻没人受委屈招灾落难,她自己不济,可别想靠美色牵绊住皇子好叫自己翻身,以为他们殿下是大殿下么?
大殿下宠爱近前宫女,宠到与淑妃作对的地步,这可是宫里的大笑话!
再瞧瞧他们六殿下,从来是淡泊谦谦的君子做派,视女色如粪土,没瞧见如意馆送来的官家小姐画像么?那是个顶个儿的美,环肥燕瘦端庄秀丽,殿下他呢,正眼都没瞧一下。
小酒子想得美美的,料想着殿下马上就要撒开手了,可他一抬头就眼前一黑,六皇子不知何时将那小宫女打横抱起来,妥帖仔细着揽在了怀里。
这也罢了,他不错眼地看,殿下竟还擦了擦她鼻尖尖上的灰尘,动作轻轻的,依稀有种如珠如宝的呵护……
晴天霹雳!
小酒子哀嚎一声,提着灯笼就跟上去,“殿、殿下!您抱着这宫女这是往哪儿去?这这这,地还没扫干净,今儿是最后一日,好赖您再坚持下,眼看就功德圆满啦!”
六皇子不言语,灯笼颠簸摇晃的碎影被他踩在脚下,沿途的宫人俱是认得六殿下的,老远看见便吓得跪倒,埋首在地上请安。
甬路冗长,他一路走,一路跪满了北五所早起当值的太监宫女。
小酒子等殿下拐进了宫女住的围房,一下便回过了身,他用力地清嗓子,拿出威严警告众人道:“今儿的事谁要敢往外说出半个字,仔细摘了你全家脑袋!”
北五所都是下等宫女太监,闻言瑟瑟发抖不敢议论,小酒子见状才稍安下心。他心里却是着急的,有个预感,这事且没完。
时至下午,湘宝在一片蝉鸣声中清醒。
屋里众人都在,却跟往常十分不同,怎样的不同她一时不好描述,只是众人透着股怪异,不时假作不经意看她一两眼,但是一和她眼睛撞上,却立马就调转开视线了。
湘宝拿下额头上覆着的凉巾栉,脑袋仍有些眩晕。
她兀然发现自己正睡在靠窗口的通风位置,床边新置了一张小几,几上有药碗,有汤勺,黄褐色中药散发出的苦味弥漫在空气里……
等等,湘宝揉了揉太阳穴,不对吧?
自己不是在外头跪着么,天黢黑黑的,她身上难受,仿佛遇见了什么人……什么人?然后晕倒了——
“你终于醒啦!”八喜突然打外面进来,一下子扑到她身边满面关切地道:“太医说你中暑了,快喝了药吧,还热乎着呢!”
湘宝拿着药碗发愣,“太医?”小心看了看那些伸长了耳朵的宫女,悄悄道:“是你糊涂还是我糊涂,我一个低等宫女,怎么有太医愿意为我瞧病。”说着把药喝了,苦得眼泪汪汪,忙在小几上拿起一块儿蜜饯在嘴里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