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止的永恒,一瞬的永恒,其实没差

“不许离开我十步远。”文森特这样闷闷的说着。

闻言虞清离眼里的喜悦都像闪光一样‘闪烁’起来了,他低头吻着对方的发旋很认真的答应了。

“嗯,不离开你半步。”

“你说的,不许反悔·······”

“绝对不反悔·······”

那之后数十天,文森特真的没有想到虞清离居然做到了寸步不离。

他甚至连走都不用走了,直接被对方抱着到处逛。

山峰、密林、冰川、长河、湖泊······

他和这个人去了以前从未去过的地方,虽然看不到,但是他还有个合格的‘眼睛二号’。

每次,虞清离都会给他仔细地描述着所能看到的一切景象,不会放过任何地方。

从远处的古亭,到近处蹦跳的兔子。

有时他们一起坐在树枝上,静静的听着各种飞禽鸣叫。有时坐在草地上,抚摸着新生的嫩草、野花,乐此不疲。

看不见,但是有人替他看见。

文森特也渐渐的习惯了对方的亲吻和爱抚,也渐渐的,完全陷入了对方的温柔里。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这个人都是这么温柔的对待他······

独一无二的温柔,难以言状的依赖。

但这种眷恋的情感越明显,那种将要被抽离世界的不安,也就越来越明显。

明明十天前还好好的,现在却不知怎么的他开始日渐消瘦。

他会突然一睡就是一天半天,怎么叫都叫不醒。

有时候他甚至是在离开对方的错觉里惊醒的,虽然醒来时,他才发现自己还好好的窝在人家怀里,手脚冰冷,呼吸错乱。

这种情况下,虞清离虽然担心却也无法从文森特那里得知任何□□。他只能尽其最大的能力安抚着对方。

还是说,不明所以的挽留着。

第十四天,他们回到了‘家’。

而一路上虞清离也快要崩溃了。他一直抱着的人呼吸变得越来越弱,有种要在睡眠中慢慢死去的预兆。

他抱着人,忐忑不安地坐在那棵大树下。

那棵树上的花苞已经全部绽放了。

花是白色的,层层叠叠的花瓣,小小的淡黄色花蕊。

可崖底的风很大,把比较松散的外层花瓣都吹落,带走了。

虞清离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回到这,他只是就这样,理所当然的过来了。

他轻吻着还未睡醒的某人,最后终于放心的看到了对方醒来了。

“好香。”

闻到了熟悉并更加浓烈的香甜,文森特知道这个人把他带回那个地方了。

“嗯,花开了·······”

因为不安,虞清离没像以前那样绘声绘色的描述现在的美景。

这样沉默没多久,文森特突然在对方怀里坐正,主动去贴着对方的嘴唇。

“我,不是这里的人·······”

他强装镇定的告诉对方。

可虞清离还没有完全明白他的意思。只是问道。

“嗯,那你是哪里的?”

文森特吸了吸鼻子,补充道。

“我的意思是,你以后可能要找不到我了,在这里任何地方都找不到······”

他没有说完就哽咽着说不下去。

听到这话,虞清离没有马上表现出什么。就算再紧张、再不安不舍,他也不想让自己的压力不安加在对方的身上。

于是他还是像之前那样,紧紧的抱着对方,抚摸着对方的头安慰。

“那我去找你,找到为止。”他毫不含糊的保证着。

忍不住抽噎着,文森特好久之后才断断续续地说着话。

“不许反悔·······也不许被别人拐跑了。”

虞清离点头,“嗯,不跟别人跑,等你来拐跑我。”

可还是不放心,文森特不禁‘威胁’道:“你要是跟人跑了,我就去找别人。”

“不许,不许找别人。”

听到这话,虞清离的态度不由自主地变的强硬,但感受到对方脆弱的他又立刻软了下来。

“你只能找我,要不然我就一个人了·······”

文森特最受不了这种哀求了,过去几天里他就是这样被骗的屁股痛了好几天。

但又能怎么样呢,他还是答应了。

“说好了,不能反悔啊。”

“嗯,不反悔,绝对不反悔。”

这么认真地答应着,虞清离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此生最爱的人,变的一点点透明,将要消失在他怀里。

他瞬间明白了刚才对方的意思,还有些东西在呼之欲出。

“我的名字,还没有告诉过你,那我只告诉你·······”

那个人最后这么说着,但是还是没有来得及全部说完。

而他原本‘充实’的怀抱现在只剩下衣服,还有空气,那个人的一丝痕迹都不见了。

虞清离闭起眼睛,还保持着抱人的姿势。但微微颤抖的双手和他的表情掩饰不了他心里的绝望和痛苦。

“文森特·······”

不知怎的,他就说出了这个奇怪但是让他灵魂都能颤抖的名字。

于此同时,以他为圆心,整个崖底·······

数年之后。

几名略显稚嫩的弟子和一名看起来稳重地男子站在有些令人胆战心惊的寒渊崖边。

男子正是一脸严肃的夏侯烯,而他身后站着他所负责的弟子。

“就是这里,你们接下来要在这里好好静坐冥想,自然会得到提升。”

他转身面对着和他一样严肃的几个小孩子吩咐道。

“是!”

几人立刻行礼后盘腿坐下,这里异常的寒气其实已经把他们的手脚都冻僵了。

但是他们还是开始试着用体内的力量抵抗着。

夏侯烯看着几人叹了口气。

其实连他都有些抗不住这阴森极冷的寒气,这个地方,是突然间有天变成这样的。

没有人能下去查看。下去的,别说人了,连适应极寒的灵兽都没有回来。

但是把这里当做锻炼心神的宝地还是可以的。

夏侯烯看看远处的山崖,上面有块大石头。

他还记得,他师尊飞升前有段时间会一直来这里静坐着,师尊他会看着一望不到底的悬崖之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也许,师尊是知道什么吧。

他这么猜想着,转身离开了。

感觉好快,自小九莫名失踪到师尊飞升好像才没有几年。

当初他吓了一跳,突然间的他师尊就宣布他要闭关准备了。

然后没过多久,师尊就飞升了。

倒是和他差不多的子归尊者还有其他师叔师祖还停留着。

现在这里也恢复了以前的繁盛,一切都有序地进行着。

啊,不过那个虞师兄却不知道去哪了。

有传闻说他得到高人指点,闭关修炼去了。

毕竟,他似乎是那天斩杀魔修的人。

那天的事情他不是很清楚,因为他刚刚好被安排去通知银城师姐的死讯,所以根本不知道宗内发生了这么多大事。

物是人非,时间也是留不住任何曾经的······

崖边因为寒气,寸草不生,没有动物敢靠近一点点。

向下看,是黑漆漆的一片,好像能把人吞没的黑暗越往下越浓烈。

但除了之前有安排眼线的子非,也许没有人知道了。

崖底,像是深海被冻结,一切物体都被寒冰包容,静止在被冻结前的瞬间。

还在飘落的树叶,随风摆动的草叶,展翅的飞鸟·······

一个极其俊美的男子,坐在开满白花的树下,像是抱着什么人的姿势,可他的怀里除了薄薄的衣物,什么都没有。

几片花瓣其实快要随风飞落到他肩上了,但是,在这个被冻结的世界里,连风都被留住了,静止在冻结前的一刻。

永恒不变的一瞬,似乎很奇妙,令人惊诧不已。

但那个男子哀恸的神情,在无声呐喊着。

他留住了时间,却没能留住一个他不愿与之分开的人。

他的人生从为什么而死,变成了为什么而活。

原本他一刻不停的在追逐着强大,不断拒绝着死亡。

但现在他再强,他想保护的那个人也已经不在了·······

在这里找不到,那他就去别的地方找,跟着那个人的脚步,一点点仔仔细细地追寻着,然后找到他。

因为说好了,不会反悔。

永远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