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在开阔平坦的山峰长路上，向着清屿峰的高处前进。

四周都是分散的万年古树，满树都是针型的叶子，高耸入云，抬头可见缭绕树端的冷雾。

卓以琴和女子走在后面。

卓以琴转头看那沉默的艳美女子，撇了撇嘴。

“姑娘，还没有请教你的名字。怎么称呼。”

女子微微抬头，嘴角噙着笑说，“小女子姓歌，单名月。”

卓以琴眯着眼睛笑，“歌月？是个好名字。”

歌月笑的勉强，低头不再说话，也不见她之前对着文森特的那种诚坦的笑容。

卓以琴摸摸自己的脸颊，心里嘀咕着。怎么最近他总是被忽略。

先是他当好人，可那个清离的小追求者不理他，接着就是这个歌月也不理他。

没过多久，女子渐渐慢了下来，体力有透支的预兆。因为她不是修真之人。但她却被许多这些修真之人追杀，不，应该是魔修，修魔之人。

前面的虞清离一直没有降下速度。更确切地说，是他根本没有考虑过。

此刻他心里很烦躁，而且这是他从未有过的烦躁，还怎么也消除不了。他在心里默念好几遍清心决也没有丝毫效果。

总有什么，在他心里挥之不去。

三人约莫走了半个钟头，终于走到道路的尽头。

引入眼帘的竟是一面湖，被山峰围在里面，湛蓝色的湖水，倒映着天空中飘动的云朵，平静的不真实。

沿着小道能看到一座鹅白色的六柱八角亭。

虞清离和卓以琴在小路口停下来了，卑尊的鞠躬行礼。

“师尊，我们把人带回来了。”

两人齐齐出声对那边的亭子说着。

歌月不明所以的站在两人后面，在这里她根本看不到亭子里的情况。

“让她过来，你们可以回去了。”

那人比虞清离还要更加冷然清冷的嗓音，这声音从亭子传来却格外清晰。

虞清离和卓以琴直起腰，转身乖乖地离开。而卓以琴走前好心的向歌月点点头，示意她不要担心。

歌月勉强扯扯嘴角，深吸了一口气，迈出步子向前走去。

········

回去的路上，卓以琴和虞清离并肩走着。

卓以琴理了理衣袖后，偏头就对虞清离说。

“唉，我们师尊真是烂好人，把她这个炉鼎保护在这里。是不是在打什么主意就不知道了，但师尊绝对不是那种人的，对吧！”

“不过，师尊已经好久没有提升修为了，不像那子非——哎呀，那子非尊者连凡人家的傻子都带上来养了呢。”

他并没有直说那被子非带上来的‘傻子’是谁，但他们俩心里都明白。

可虞清离却突然皱起眉头。

“你好吵。”

被嫌弃的卓以琴摆摆手沉默了，不再继续作死惹身边这位大爷。

可他们继续走了一段路程后。

虞清离：“他不是傻子。我看得出来。”

卓以琴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感情这位虞清离想的就是这件事！？还要特地强调着和他说？

在这情况下，卓以琴又忍不住开口道。

“唉，我们师尊叫我们把这个女子带上来，是因为她的炉鼎体质，那，那那个—呃，那个谁，就那个你的小追求者。”

“他的师尊把他带上来是为什么？难不成也是炉鼎？不像啊？”

虞清离难得的在听卓以琴讲的这句话。

要知道，平时卓以琴在他旁边唠叨的时候他十有八九没有在听。因为在他心里，卓以琴的话等于废话。

其实不止是卓以琴，其它人在他眼里的存在感都是极其低的。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很专注。

从小，他那母亲用尽一切方法将他变成了不问世事，一心求道的修真者。

而这个女人除了给了他生命，逼他修行，就再无其他瓜葛。

亲情？寄托？期望？其实根本没有。

因为他的成功，就是她生存的保障，只要他虞清离在绝尘宗一天，她就可以呆在城都豪宅里享受着灵丹灵药滋润的生活。

而供着她的家人也只不过是盼着他能成功飞升、至少，能成功晋级元婴使家族名声大噪，接着各种恭维、拉拢都会出现。

他看得很清楚，欲望，渴求。

人，修真，修魔之人，都是一样，都摆脱不了最基本的欲望。

可为何要修仙？天道是谁定下的？

天道一定就是对的？有什么东西是绝对的对？

修成正果后，真的是人所追求的？

他一直在思考着这些问题。因为他找不到自己的意义。只是机械的随他人一起追寻共同的目标。

今天这种像浓雾般朦朦胧胧的迷茫感，似乎消散了些。

但是，因为什么而消散呢？

这么想着虞清离突然想起那天坐在灵泉里，他竟能十分平静地让那人浮在清澈的泉水上，慢慢地靠近他。

以往他看到有人这样做，他绝对会一秒离开，或是一言不合散发隔离冷气。

可偏偏那次，他就看着那人一脸愉悦的跳下水里，扑腾脚丫子，看着对方在水里幼稚的吐着泡泡，最后仰着头贴近了他的胸膛。

虽然那小家伙有时的行为很奇怪，且异于常人。可是他的确不会对这人反感。

这么思考了一下人生，他一旁的卓以琴已经自己一个人说了好多话了。

“这次出去回来一点意思都没有，没有遇上魔修，也没有什么好玩的事发生。

“回来后又要开始不停的接任务、修行。唉，我也想像子非尊者那样出去闯啊。其实散修不错的样子，是吧，是吧······”

卓以琴讲着讲着突然打住，咦了一声。

他指着前边说，“那边那群人——怎么回事？在前面的好像是万银城啊。”

虞清离抬眼没什么兴趣的看了看，依旧不发表任何意见。

只见白衣的万银城一脸焦急地在最前边赶着路，而她后面跟着的，是夏侯烯等被关禁闭被放出来的弟子。

卓以琴看着他们越走越近，便好奇地挥手问道。

“万道友，你们这是怎么一回事——”

令他没想到的是，万银城等人直接忽略了他的疑问，急匆匆地从他身边经过。

连看都不看卓以琴一眼。

万银城现在已经自动忽略一切阻碍前进物体。她不安的绷着脸，好看的眉毛也紧皱。但即使是这样，她看起来还是一副飘逸高雅的美丽模样。

虽然她心里已经崩溃、抓狂了。

因为她竟得知她的师尊要将小九送下山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