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挺搞笑的一句话,爱德华却渐渐淡下笑容,眉头微皱细细的观察着文森特的表情。
他确认了对方似乎真的是很认真很认真的在要求。
“·····好,我答应你。”那天他是这么回答的。
还记得他回答后,那个这么要求他的个人脸上倘然安宁的表情。
过了两个月,像是个突如其来的灾难,文森特的病情瞬间加重。他的咳嗽一天到晚就没有停止过,一天的睡眠时间根本凑不足几个小时。
连每时每刻呆在他身边的爱德华都有时候熬不住眯了好久想休息,更别提想睡睡不着的病人了。
两个月下来,爱德华瘦了一圈,而文森特憔悴的像是皮包骨头。
他整个人恹恹的,吃得少呕出来的却多。
偶尔看到夹杂在呕吐物里的血痰,爱德华总会心寒好久,他却始终无法阻止这些。
感到自己像是被困在火盆里的蚂蚁,可真正煎熬的却不是他。
看着对方一点点衰弱,自己的心里却是加倍的绞痛。
那天不是个好日子,下着大雨。雨滴狠狠的砸在窗户上,像是想要破窗而入。
外面天空中的云也很厚,很近的压着地面,好像都能把人压扁。因为厚厚的乌云,白天看起来黑成了夜晚。
明明是中午,应该要有一点亮光才行的啊。
爱德华站在病房外的走廊上,看着外面这么想着。
主治医生是个很好的人,没有让爱德华一直呆在病房里看着抢救过程。
早上凌晨的时候那个人开始吐血,爱德华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擦干净那个人嘴边的血的。
他的手根本没有力气握住任何东西,他只知道自己好不容易擦去了血,最后看到那个人像是终于忍不住似的,还是一口接着一口喷出浓稠得可怕的鲜血,不知道是疼痛还是为了什么,那个人眼泪也流着混在了血里。
他从来没有这么恐惧的喊过鹰的名字,那是他他头一次镇定不下来,需要鹰来帮忙。
那个时候他可能就隐约的预感到了。
他怎么呼唤那个人的名字,看不到也听不到任何回应。
他觉得其他看到的的所有颜色都分辨不清,只能认得出染在自己还有那个人衣服上的殷红。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有一个小时,或是,半个小时?
爱德华坐在走廊里的木椅上,回过神的时候鹰不知道去哪里了,只有医生站在他面前。
这个医生真的是个很好的人,或是医生都是这样的,见惯了生离死别,见惯了阴阳相隔,总是能平静的对待。
那个医生摘下口罩,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的告诉他。
“可以准备······告别了,先生·······万分抱歉,请节哀。”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答医生的,就这么进到了病房里。
那个人现在倒是安分了,也不吐血了。就这么乖乖的一动不动的躺着。
他就像以前一样,轻手轻脚的靠近趴在那个人的边上。
而那个人没有呼吸。
他颤抖着伸手去握住那个人的手,却因为控制不住颤栗好几次才终于握牢那个人冰的不像话手,他拿起来紧紧的贴着自己的脸颊。
暖不起来啊,好冰,好冰啊······
现在他的身体好像是不打颤了,可上下的牙齿倒是颤起来了。
啊,原来是因为蹲着啊,可能这样有点辛苦。
他这么想着,换了换姿势跪了下来。
看,我从来不跪人,都是跪你了。
他笑着对那个人说着。却是边笑边哭。
他不喜欢哭,从小就不喜欢。他觉得哭会显得很懦弱,而且眼泪干了之后粘粘的很不舒服,不小心尝到眼泪味道也怪怪的。
看,我哭了,你不嘲讽我一下么?
他说了好几遍,怕那个人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