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妻子那体贴淑良的模样,吕布张了张嘴,又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等了半晌,也不见吕布开口,严薇不禁有些好奇的询问起来:“夫君,你怎么不说了?”
吕布深吸口气,仿佛下定决心般,有些事情逃避不是办法,终究是要他亲自面对。
“我想,纳王司徒之女,貂蝉为妾。”
声音不大,甚至有些底气不足。
满心期待的严薇如何也没想到,听到的居然会是这么一番话语。
脸上的笑容在这瞬间凝固,
心,竟像是被狠狠刺了一刀,鲜血淋漓。
而这个握刀的人,却是她最心爱的男人。
这种言喻不出的痛楚,几乎快要将她的心脏搅碎。
但她却不能表现出来,因为封建女子的美德告诉她,一个合格的妻子,是不能够存有嫉妒之心。
于是,她露出一张极为勉强的笑容,仿佛一切都风轻云淡:“原来是这事啊,夫君选定好日子了吗?”
“薇娘,你不生气?”吕布很是惊讶。
“夫君纳妾,这是府上的好事,妾身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生气呢。”严薇强撑着笑容,明明心中难受得要死,嘴上却是自欺欺人的说着。
吕布心中愧疚一扫而空,抱着严薇哈哈大笑:“薇娘,我就知道,你是这世上最宽容、最贴心的女子!”
他在笑,她却在哭。
结婚至今,走过十一载的光阴岁月。
这么多年走来,吕布从未有过纳妾的想法,对于大户人家三妻四妾遍地走的时代,完全称得上是一种异类。
像曹性、侯成这些跟着吕布混起来的将领,已经不知纳了多少妾室。
唯独吕布,一直都守着妻子。
或许是在重生之后,他学会了珍惜,也明白了上一世亏欠妻子太多,想要弥补遗憾。
后来不知从何时起,外边有了谣言,说吕布畏妻如虎,不敢纳妾,也有人说严薇善妒,会蛊惑人心。
总之,大多是妇人的嫉妒之言。
严薇以前也提过纳妾之事,可吕布却很笃定的说着,要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不惧外边流言。
那时候,严薇也开心的落下泪水。
谁曾想,
如今,全成了水中幻影。
数日之后,吕布在府上纳妾,京中官员几乎全部到齐,来向吕布贺喜。
唯一意料之外的,大概就是在快要开席的时候,小铃铛带着她那蛮傻弟弟,掀翻了宾客十几张桌子,以示抗议。
夜深。
大司马府。
各处就寝的房屋灯火散去,黑暗笼罩在这座占地极大的府宅,除去巡夜的零星火光,就只剩大堂里还亮着烛火。
堂内,小憩中的严薇醒过神来,轻轻打了个呵欠,桌上摆放的温热参汤,凉去多时。
“忠伯,什么时辰了?”
严薇轻搓手背,问向候在堂外的老管事。
老管事见到严薇睡醒,站在府堂门槛外微躬身子,恭敬回答:“回夫人,已经过了夜,丑时了。”
丑时,也就是后世的凌晨一点。
都这么晚了啊?
严薇微皱起黛眉,低声喃喃,随后又问管事:“老爷回来了没有?”
管事微微摇头,见严薇身子有些哆嗦,不由关心说着:“夫人,这几日气温骤降得厉害,您可别冻伤了身子,要不,您先回房歇着?等老爷回来,老仆再叫人来通知夫人。”
在仆人们眼中,他们家的这位夫人,大家闺秀出身,知书达礼端庄贤淑不说,对他们这些卑贱的下人也是体贴有加。府内上下没有哪个,不对这位夫人爱戴有加。
“那倒不用,老管事你也先下去歇着吧,时辰不早了。”
严薇脸上有过一缕失望,微微摆手,可能是夫君新封了大将军,在司徒府上和诸位大人们畅谈淋漓,以至于忘了回家的时辰。
“要不然,老仆派人去司徒府催催?”
老管事试探性的问着,他实在不忍心严薇坐在这里受寒着凉。
严薇轻道了声‘不用’,同床共枕这么多年,她早已摸清了吕布的脾性。
她的丈夫,不管办事还是赴约,最不喜别人催促。
再者说了,夫君每回外出赴宴,不管喝得有多么烂醉如泥,哪怕是让陈卫背着,也总是要回来府上。
从无例外。
因为夫君说过,
这里,才是他的家。
伸手碰了碰盛着参汤的瓷碗,触手指间一片冰凉。
严薇从座位上起身,端起参汤,往厨房走去。
夫君每回醉酒回来,都要喝上一碗醒酒的参汤,才能安神睡去。
这些年来,已经养成了雷打不变的习惯。
参汤热好,严薇等上许久,仍旧没见夫君归来的身影。
她走至府堂门口,夜幕之下,月色大好。
望着府门方向,严薇心中十分笃定,她告诉自己,会回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