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当然明白这些官员是想借此发泄私愤,他看向王匡,咨询起来:“王使君,你以为呢?”
听闻此话,王匡心中一惊,当即跪在地上,主动请罪起来:“今日之事,全是下官管束无方,致使帐下从事作逆,惊扰了大司马。故而,不敢请大司马宽恕,匡愿入狱受审,只求大司马开恩,饶我一家老小。”
王匡心中清楚,这一回,怕是在劫难逃。
“大司马,此事乃韩浩一人所为,与公节无关,请您明鉴!”作为王匡好友的蔡邕自然不能视若无睹,出声替他向吕布求情。
其余诸人亦是看向吕布,等待他最后的判决。
看着头发斑白、表情惶恐的王匡,吕布抬了抬手,平和说着:“王使君,你起来吧。”
王匡仍旧跪着,不敢起身。
“吕某虽是个粗人,却也不是瞎子。韩浩作乱,确实与你无关,我也不会就此冤枉了你。”吕布加重了声音,随后看向那些士卒:“还有你们,也都起来,大好男儿,哪能动不动就跪地求饶。”
见吕布的确是宽恕了他们,王匡和士卒们这才忐忑的站起身来。
“关于如何处置韩浩,枭首示众就不必了,将他好生葬了吧。”吕布如是说着,韩浩此人算不上罪大恶极,充其量只能说是以下犯上。
说到底,他只是不甘心王匡被吕布统治罢了。
“大司马仁德!”
刚才还坚决要求处死的官员们立马改口,转了方向,重新拍起马屁。
经此风波,吕布也没了胃口,简单同王匡等河内官员说了一声,便领着逄纪等人回了城内的驻营。
吕布离去不久,堂内的一众官员也都渐渐散去。
很快,整个大堂里就只剩下了王匡和蔡邕两个半百老人。
“公节,你老实跟我讲,你有没有过……”
王匡自然晓得老友话中的意思,他并未直接作答,而是有些气短的叹上一声:“伯喈,你我皆老矣!这天下,该是吕布、袁绍这些后生的了。”
听懂王匡的话外之音,蔡邕不再做声,默默走到老友身旁。
两位老人身躯佝偻,共同走出堂外,迎接着落日的最后一缕余晖。
顺着声音往外看去,一名身穿银色鳞甲的青年手按腰间佩剑,正大步而来。
众人视之,乃是近些年在河内声名鹊起的骁将,方悦。
近几年来,黑山贼猖獗作乱,不断掳掠并州、河内、冀州等地。方悦率领河内将士,在抗击黑山贼中大放异彩,于军中声威与日俱增。
“给我将这些逆贼拿下,如敢反抗,就地格杀勿论!”
方悦将手往前一挥,身后大量士卒涌进,不出小会儿,便将堂外弓箭手尽皆制服。
比起当年那个心高气傲、谁也不服的年轻小子,如今的方悦,成长得干练果断了许多。
“方悦,你这竖子!”韩浩又急又怒,咬牙切齿的喊出了这个名字,怎么都没想到半路中会杀出个方悦。
形势急剧逆转之下,逄纪豁然起身,朝着堂内士卒喝道:“速速放下兵器,或许还能饶尔等不死!”
闯进堂内的刀斧手们你看我,我看你,皆是面面相觑,军心动摇。
只要不是瞎子,应该都能看得出来,韩浩大势已去。
“不准放,现在就去给我杀了吕布!”韩浩厉声喝道,想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可惜,无人听令。
一群废物!
韩浩见刀斧手们无动于衷,霎时怒声大骂,‘锵’的一声抽出腰间佩剑,咬住牙门,状如疯狂的冲向前方不远的吕布,拼死一搏。
“可惜了。”吕布微微摇头,似是有些惋惜。
对付韩浩一人,自然无须吕布亲自动手,陈卫等几名近卫见状,迅速上前,在一阵刀光剑影的闪烁碰撞之下,将韩浩乱刀砍死于堂内。
“主公,某——尽忠了!”
临死之前,浑身血流不止的韩浩望向王匡,嘴里包裹有浓稠的血液,一张一合,眼神中仍有不甘,渐渐黯淡。
犹记年少时,油菜黄花地。
“元嗣,大汉倾颓,奸贼作乱,能助我一臂之力否?”那时候,精神矍铄的王匡还未白头。
“韩浩不才,愿以此血肉之躯,助主公成就宏图霸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