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那我们下一步该当如何?”
董旻在得知函谷关陷落之后,也没了主意。
董卓这时候倒是重拾起了精神,扫去脸上落寞,刚猛的嗓音里透着决绝:“输了吕布一手,却也不是关东那些鼠辈,就能击败本太师的!”
“樊绸。”
“末将在!”
“由你镇守洛阳,除非我本人亲至,任何人来,皆不得开城。”
“喏!”
吩咐完樊绸之后,董卓带着五千飞熊军,又连夜奔回虎牢关去。
八月底。
庞大的迁移队伍终于抵达了函谷关外,百姓们望着前方朦胧的城廓,俱是露出了开心的笑颜。
不停赶路的他们早已是疲乏至极,终于可以好生歇一歇了。
“先生,你输了。”
马背上的吕布望向戏策,嘴角露有笑意。
他先前和戏策打赌,他赌董卓不会追来,戏策则赌董卓必来。
事实看来,确实是戏策输了。
然则输了的戏策却满脸开怀,仿佛比自己赢了还要高兴。
当天下午,一个震惊天下的消息传来。
虎牢关持续数月的鏖战,终于以董卓的获胜而落下帷幕。
这场大战,双方前前后后投入兵力达到了六七十万,可以说是近些年规模最大的一场战役。
纸包不住火,诸侯们在得知粮草被焚之后,很快就起了内讧。原先的盟友关系霎时四分五裂,变得心怀鬼胎,互相仇视。
刘岱找桥瑁借粮被拒,更是亲手弄死了桥瑁,举荐王肱成为新的东郡太守。
没了粮草,这支打着‘讨伐国贼、入京勤王’旗号的正义之师,不攻自破。各路诸侯带着麾下兵马,离开了虎牢关外,败北而归。
虎牢关没被攻破,吕布知道,历史在这一刻,已经正式改写。
家人安然无恙,董卓舒了口长气。
“翁翁,吕叔父有封书信让我交给您。”董白拿着一封布帛书信跑来。
这家伙,居然还有脸给我留信!
“老夫倒要看看,这狼心狗肺之徒有何说辞。”
董卓脸上怒气陡涨,一双大手将书信打开。
“董公在上,吕布拜言:回顾往昔,董公待吾极好,礼遇有加,此份恩情曾令吕某无数次夜间辗转。然,世事难料,布不得不为今后所计。所谓兵者,诡道也,布此番手段实属无奈,利用了董公信任,深感愧疚。
虎牢关前,布力战诸将,亦算是报了董公。布此番所行,正应您当日所言: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又岂能寄居人下?
董公担心老母、孙女,吾料必会飞驰回奔洛阳。吾只需在城内设下埋伏,便能将董公一网打尽。”
看到这里,董卓后背一凉,如果真设有埋伏,他此番回来,估计就是自投罗网。
所幸,城内并无伏兵,董卓接着往下看。
“抓老夫人与小侄女为质,借以胁迫董公,有人劝过。
吾,不屑为之!
只愿来日,能与董公正面一战,只是不知是飞熊军骁勇,还是我的狼骑营更深一筹,布拭目以待。”
卷末,吕布敬上。
从始至终,书信里吕布都是称呼董卓为‘董公’,念着他往日的情分。
董卓看完之后,心中百味杂陈,不知道是该愤怒,还是欣慰,亦或是苦笑。
“翁翁,你不高兴吗?”
董白偏过头,处在深宅的她根本不知道外边发生了什么。
董卓低下头,丑恶的脸庞上多了几分慈爱,抚着孙女的乌黑秀发,温和说着:“翁翁能够见到白儿,就十分开心了。”
很难想象,天下人口中残暴不仁的董魔王,也会有这般和蔼模样。
早年,董卓最喜欢的儿子青年意外身亡,只留下这么一棵独苗。董卓为此沮丧低落了好一阵子,后来便将对儿子所有的爱,倾注在了孙女董白的身上。
将老娘和孙女送回房内之后,董卓站在空旷的院子里,仰望天空。
黯淡的月色,斑驳的数影,正如他此刻的心情。
“兄长,我已经调查了城内一圈。吕布昨天夜里裹挟天子百官往长安去了,还带走了城内七八成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