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诸将亦是投来目光,吕布便也不兜圈子,开门见山:“某以为,联军所依者,无非是人数之众。然则,几十万联军士卒,每日所消耗的粮草补给,亦是数额庞大。若能焚毁其粮草大营,不出十日,联军必溃!”
要想马儿跑,得给马吃草。
一旦出现了粮草危机,不需董卓动手,联军自个儿就会先乱了阵脚。
董卓在位置上沉思起来,作为指挥的统帅,他必须权衡出其中的风险利弊,才能做出最后的决策。
“温侯想法不错,可要实施太难。”颇有脑子的段煨起身,他并非是要针对吕布,而是有他自个儿的担忧:“虎牢关的周围安插有敌方无数斥探,就这样大张旗鼓的率军出关,恐怕还没抵达对方的粮草大营,就先被他们截击了吧。”
李傕、郭汜等将领一听,纷纷点头。倘若此事为对方所知晓,趁机设下埋伏,极有可能就是有去无回。
吕布显然也料到了这点,微微摇头,淡然的语气里透着胸有成竹:“段将军的担忧不无道理,正面出击确非良策,但我们……可以绕后而行。”
绕后?
堂内的一众将军不明就里。
唯有董卓的凶戾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狡黠,看向吕布:“奉先是说……”
吕布点头,神俊的面庞上带有极大的自信,说得笃然:“没错,派遣精骑从孟津北出,渡河经过河内,直扑关东联军的后方大本营——酸枣!”
联军的几十万军队几乎全在虎牢关外,留守酸枣的只有袁术两万军队,负责运输补给,供应前线。
诸侯忙着攻关,谁也不会想到,董卓会派人从孟津绕道后方,突袭他们的据点。
其实按照吕布的推算,就算不出奇兵偷袭,董卓如果敢坚守鏖战下去,起码能和联军斗个五五开。
可惜,董卓没了搏命的心态。
如果让他来指挥,起码能有七成把握。
为什么?
他麾下的那帮糙汉子们会告诉你,因为‘吕布’这个名字,就已经自带了两分胜算!
惨烈的攻坚战持续到了黄昏,夜幕即将来临,辽阔的土地上响起了鸣金的声响。
铛铛铛铛铛铛
攻坚的前线将士听得撤退信号,纵使心有不甘就此罢手,却也无人敢违抗命令,如潮水般往回退去。
“敌军退了!敌军退了!”
城墙上发出高呼,在这些充满兴奋的声音中,夹杂着无数的濒死吟呻,以及呜咽的凄痛惨叫。
夕阳下的虎牢关残血一片,空气里到处都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息,李傕、郭汜等守关将领浑身血污狼狈,喘着粗气,死死的盯着那退去如潮的大军,疲乏的身体靠着城墙,呼了口气。
虎牢关,总算守住了。
接下来的数日,联军日日强攻,不给守军丝毫的喘息功夫。
双方伤亡惨重,数以万计。
…………
虎牢关内,议事的大堂里,身穿雍贵太师袍的董卓沉着脸色,坐在位置上听着手下将军们的伤亡汇报。
“当初在洛阳的时候,老夫就该把他们通通杀光!灭门抄家!”听完汇报后的董卓面色狰狞,一双粗肥的大手愤恨拍在桌面。
世上没有后悔药,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关东诸侯态度强硬,日日兴兵强攻,大有股‘不破虎牢终不还’的气势。
鏖战这么多天,也不见有所消弱。
董卓心中忌惮,如今的他,早已不是纵横西凉的那个董仲颖了。昔年的豪情万丈、马革裹尸,不知道去往了何处,烟消云散。
前些日子,董卓曾让李傕去替他向孙坚说媒,允诺保举孙坚的族中子弟中担任各地刺史、郡守的要职,想通过联姻的方式,来结为新的战略联盟。并希望孙坚这头江东猛虎能够反戈一击,帮他击退叛军。
结果联姻未果,反被孙坚痛骂了一顿。
收回思绪,董卓定下暴躁的怒气,扫视了圈堂内诸将,低沉着声音:“说说你们的意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