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进逼

“皇长孙殿下,下官冤枉啊!”

胡世宁老狐狸一只,心里很明白,这种时候万不能退缩,如果承认了,不仅会大出血一把,搞不好还会留下把柄,甚至是赔上身家性命,到他这个年纪,吃过的盐怕是比完颜绪吃过的米还多,大半截身子都已经入了土的人,早已看清了人情世故,自认不会被一个初出茅庐的黄口小儿给吓唬住。

完颜绪冷眼看着胡世宁装模作样,心里冷笑不止。

有些人啊!还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掉泪,对付这种人,不必跟他们废话,白费唇舌,就按完颜绰所说的,直接上证据,铁证如山,任凭这些人巧如舌簧,也没办法狡辩。

“胡大人是哪一年进士及第来着?”完颜绪明明知道,却偏要反问胡世宁:“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胡大人掌管盐政差不多也有三十余年了吧。”

胡世宁面色一变,尴尬地点了点头。

完颜绪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微笑道:“据传,胡大人上个月在金宋两国边境榷场上没收了一批私盐,可有此事啊?”

胡世宁脸色越来越难看,不过这老狐狸倒是没有继续死鸭子嘴硬,知道皇长孙殿下敢这么信誓旦旦地质问,必然是掌握了确实的情报,不然也不会连时间和地点都交代得这么清楚,他太小看这黄口小儿了,果真是有备而来。

“皇长孙殿下倒真是消息灵通……”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果真是人老成了精,胡世宁这一招以退为进,倒是想看看完颜绪到底在打什么如意算盘。

“来此之前,我还特意翻检了胡大人上呈朝廷的账本,却并不见任何有关这批私盐的记载,也就是说,这批私盐胡大人并没有上交国库,胡大人可否解释一下,这又是为何?整整七八辆马车的私盐,下落不明,甚至连明文记载都没有,就这么人间蒸发了,难道胡大人真以为这事可以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吗?”完颜绪故意把话说得很清楚,就是要清清楚楚地告诉胡世宁,以及其党羽们,他完颜绪身为皇长孙,宗室贵胄,奉命来此筹款赈灾,这笔钱,在座的诸位地头蛇们不管愿不愿意,都必须乖乖交出来!“老祖宗常言,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举头三尺可是有神明的,凡走过,必然会留下痕迹,胡大人该不会真以为朝廷什么都查不到吧,光是上个月边境榷场上没收私盐所赚的这一笔不义之财,少说也有二三十万两了,就算除开分出去一部分上下打点,胡大人至少也能偷偷揽个十几万银两入自己的私账,这么算来,胡大人还真是生财有道!佩服佩服!”

一番话,句句意有所指,含沙射影,指桑骂槐,在座的各位大小官员们做贼心虚,全都忍不住浑身直冒冷汗,一边干笑,一边偷眼观察胡大人的表情,心里也在绞尽脑汁地偷偷盘算着,皇长孙殿下说这番话到底有什么言外之意,如果只是要银要粮,那倒好办,凑足了银两上交就行,就当是舍财免灾,买一个护身符,安定人心。怕的就是皇长孙殿下有备而来,玩得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那一套,表面上是奉命来此筹款赈灾,实际上却打算以此为借口大刀阔斧地整顿地方的人事政务,到时候,恐怕就不是舍财免灾这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