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凉州各地军将使者,皆已赶到右扶风平陵,伏泉一一和诸将详谈后,便召开自己准备进驻凉州的第一次军事会议。
虽然来得并非凉州各地兵将,但作为他们的使者,这些人基本上可以代表他们,伏泉的一些决定,这些使者支持与否,也相当于他们背后的人是否支持。
“平西请看,自开春以来,叛军于金城郡内屡屡异动,汉阳郡亦有数路贼军斥候出没。末将与兄长猜测,叛军近日,极有可能侵入汉阳,望平西即刻调兵,助守汉阳,倘若汉阳有失,则大事去矣!”
舆图前,马举手指汉阳郡与金城郡方向,正声说着,只是他的话一出口,就令在场兵将噤声,有的人望着舆图,都不自觉的“嘶”出一口凉气来。
金城郡与汉阳郡毗邻,在汉阳郡以西,而汉阳郡的位置又在右扶风以西,这也就是说叛军从金城郡出兵,攻占或者突破汉阳郡后,就可以直面侵入三辅,这实在是太可怕。
毕竟以叛军兵锋之盛,说不得三辅也会被其贡献,而三辅地区,有不少前汉帝陵所在,一旦为贼所有,在场所有人,包括伏泉,甚至连同那些使者所代表的兵将,都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祖宗陵寝,竟被叛贼所侵犯,皇帝刘宏知道后,就算不想治罪,在满朝公卿百官的激愤建议下,都不得不治罪。终究大汉以孝治天下,前汉皇帝虽然自光武帝刘秀立国后,和现在的皇帝血缘较远,但毕竟是他们的祖辈,刘宏受限舆论,到时候必须要治罪。因此,众人明白,无论如何,就是凉州全部被叛军占领,也不能让叛军进入三辅。
伏泉看着舆图转而问在场众人道:“其余凉州诸地,可有叛军异动?”
在场众人听后,面面相觑,而后都不断摇头,并未出声,意思很明显,其他郡都没有发现汉阳郡这般的异常。
想想也是,以叛军现在声势,明显要搞得更大,才会有更大的出路,而入侵三辅的话,明显声势会不小,于叛军而言,三辅定然成为他们的的主要目标。
现在,以韩遂、边章二人在金城郡的声势,金城郡不少豪强纷纷依附叛军,二人让叛军主力进驻金城郡,如果想要出兵三辅的话,明显进攻汉阳郡,对他们而言无论是时间、路程,都是极为有利的。
看样子,叛军以汉阳郡为主攻点,已然没有太多问题了,伏泉随即点点头道:“大军开拔,孤进驻汉阳,助马都尉死守汉阳。”
“平西英明!”
众人随后齐齐行礼,伏泉悠然点头,回看诸人,却见贾诩眼神眯起,望着舆图,面有疑色,深知他脾气的伏泉心里却是有几分莫名预感,而贾诩身边,也同样紧紧盯着舆图的戏志才,更是加深了伏泉的想法。
只是,二人都没有当场提出疑问,显然有所计较,因此伏泉并未打算在此寻根究底,而是点头,示意关于叛军行动的讨论会议结束。
眼看一场军事会议将要结束,正当来自凉州各地的兵将使者,在为看破叛贼路线,寻找到了策略而高兴,准备离开时,却发现伏泉似乎根本没有下令让他们离开的意思。
登时,就让这样人感到了一丝不一般,很明显,伏泉军事会议还留下他们,必然有所目的。
果然,只见伏泉看了眼众人道:“前番孤路过京兆尹,得知左昌狗贼,任凉州刺史时,贪污枉法,构陷吏臣,诸般种种,实属罪大恶极,故而将其授首。今有告书一封,望诸君联名,送入京师,以正左昌之罪,文和,取告书来,予诸君阅览。”
话音落下,早有准备的贾诩收敛心神,从怀中掏出了那封当初他带人斩首左昌前所念的告书,交给众人一一传阅。
此时,有不少消息灵通者,早就听过伏泉下令斩首左昌的告书,此刻见了这告书,却是并不意外。不过,真正让他们的意外的,明显是伏泉要求他们联名签署那份告书,送到京师,一起告发左昌的目的。
这事情实在是太大了,一时间,就让大部分使者做不了主,如果真的签了这份告书的话,无疑就是要和伏泉绑在一个阵营,对于他们这些久守凉州的人来说,显然是不符合自身夫人利益的,他们可不希望过早的选择阵营,而让自己进退两难。
而且,对他们而言,签了这封告书,明显会在一定程度上,和左昌背后的宦官集团有所结仇。他们可不是伏泉,不怕宦官,否则,若不是忌惮宦官,以左昌这屡屡害苦凉州兵将的事情这次他被朝廷治罪,他们早就一起对付左昌了,又怎么会让他有命活着出了凉州?
只是,有人不愿意,有人愿意,随着伏泉话语刚落,便见代表安定都尉马腾的马举喊道:“平西有令,末将自不敢辞!”
说完,便取来笔墨,大笔一挥,在那告书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和职位,其靠拢伏泉之意,十分明显。
对此,不少人也不怪马举做这开始附和之人,毕竟,以马氏和宋氏如今紧密的关系,马举和伏泉又是老相识,马举不投伏泉,去找其他人投效的话,明显不及投劳伏泉来得好。
过了半晌,真正在场之人,真正上来签字的也就只有几人,那几人伏泉都不认识。除了安定都尉傅燮这个在平定太平道黄巾蛾贼时,伏泉所认识熟人,他所派来的长吏,让伏泉没有意外,其他几人却是连他们和他们代表的主将,伏泉都不认识,不过现下,他却是记住了,毕竟对方这么主动签字,明显是透着示好的意思,伏泉当然不会对此拒绝了。
有不少人执拗于为自己主将谋得凉州军事上,最大的便利所以根本不在乎左昌的人名,自然也就不想签字。
见此,伏泉喜怒不明道:“国有逆贼,致凉州大乱,今左昌不法,孤欲调查前事,凡从左昌为乱者,必重惩之。”
这话,听着是要好好治理左昌的同属,但在场众人基本都是混了有年头的官吏,自然听得清楚伏泉话里的内涵意思。
什么叫做“从左昌为乱”,要知道左昌还没有叛乱了,充其量就是左昌为官,逼反了一些汉人,又在平乱中,诸多行动从另一方面帮助了叛军而已,可现在,伏泉竟然直接定性左昌为乱,这未免有些太扯了吧。
可是,现在伏泉作为凉州的最高军事长官,这事情该怎么定性,明显他最有话语权。如果他借着左昌为官时的种种“资敌之举”,再告发左昌是叛贼的话,再加上如今左昌已死,死无对证之下,即使有人为左昌求情,但没有人能有证据证明左昌没有资敌,还真有可能让朝廷为了安抚伏泉,希望他能够安心平定凉州贼乱,从而把左昌定性为叛贼。
而如果左昌为叛贼的话,这事情就更大发了,毕竟,一个左昌显然不能够让叛军这么顺利,他可定有同党,一起暗中帮助叛军出卖大汉。
这样的话,那些听从左昌命令,在抗衡凉州叛贼失利的兵将,也都有可能有从贼之举,从某种意义上说,大家都有可能是叛贼了。而如何定性叛贼,显然这之后都会是伏泉一句话的事情。
明白了这一点,在场尚未签名之人,多数都不安的看着伏泉,暗道伏泉这一举真是诛心,毕竟这是明白告诉他们,如果不跟着自己签字,就得担心他日后掌权凉州,拿那些不听话的人治罪,而现在最快解决不听话的人的办法,明显没有什么能够比和叛贼有勾结最令人省事。
当然,如果是行的端坐的正的人,明显不怕这些,可是别忘了,这些守御凉州的兵将,和大汉选派官吏太守不同,他们不受“三互法”的限制,因此多数兵将都是正正经经的凉州人,不少人还是出身于凉州豪强大族。
现在凉州叛贼崛起,那些兵将的家族,可有不少人和叛贼里反叛大汉的豪强有旧,因此,只要伏泉查起来,基本上,没有一个人能够正正经经的说自己和叛贼没有什么旧交关系的,所以他们如果还想保住官位的话,除了听从伏泉的命令,别无他法。
这一番思索,当下,再不需伏泉多说什么,立马就有人坚持不下去,主动上前在那告书上签名。
有一就有二,人都是从众的,况且这事情还关乎他们的前途命运,即使明知他们所代表的主将,可能对此不满,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去签了。不过,以他们经验,如果自己主将知道今日的情景,也会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