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三章 太平道平阎忠遁

汉末皇戚 泉释一切 4327 字 9个月前

当然,那些喧嚣的声音,根本没有打扰到内院谈话的两人,却是因为这两人所谈的事情太过震撼,而这两人正是皇甫嵩和他征辟的谋士阎忠。

只见,阎忠对皇甫嵩行礼道:“夫难得而易失者,时也;时至而不旋踵者,机也,故圣人常顺时而动,智者必因机而发。今将军遭难得之运,蹈易解之机,而践运不抚,临机不发,将何以享大名乎?”

皇甫嵩回道:“何谓也?”

“天道无亲,百姓与能,故有高人之功者,不受庸主之赏。今将军受钺于初春,收功于末冬,兵动若神,谋不再计,旬月之间,神兵电扫,攻坚易于折枯,摧敌甚于汤雪,七州席卷,屠二十六万方,夷黄巾之师,除邪害之患,或封户刻石,南面以报德,威震本朝,风驰海外。是以群雄回首,百姓企踵,虽汤武之举,未有高于将军者。身建高人之功,北面以事庸主,将何以图安?”

“心不忘忠,何为不安?”

“不然。昔韩信不忍一飧之遇,而弃三分之利,拒蒯通之忠,忽鼎跱之势,利剑已揣其喉,乃叹息而悔,所以见烹于儿女也。今主势弱于刘、项,将军权重于淮阴;指麾可以振风云,叱咤足以兴雷电,赫然奋发,因危抵颓,崇恩以绥前附,振武以临后服;徵冀方之士,动七州之众,朋檄先驰于前,大军震响于后,蹈迹漳河,饮马孟津,举天网以为纲罗京都,诛阉宦之罪,除群怨之积忿,解久危之倒悬。如此则攻守无坚城,不招必影从,虽儿童可使奋空拳以致力,女子可使其褰裳以用命,况厉智能之士,因迅风之势,则大功不足合,八方不足同也。功业已就,天下已顺,乃燎于上帝,告以天命,混齐六合,南面以制,移神器于己家,推亡汉以定祚,实神机之至决,风发之良时也。夫木朽不雕世衰难制,将军虽欲委忠难佐之朝,雕画朽败之木,犹逆坂而走丸,必不可也。方今权宦群居,同恶如市,主上不自由,诏命出左右。如有至聪不察,机事不先,必婴后悔,亦无及矣。”

二人所谈,自然并非它事,而是阎忠又私下找到皇甫嵩,继续进言他白日未干完的事情,若非是伏泉那一波打断,恐怕在白天,阎忠就会将他早就准备好的清君侧的言语,当众向皇甫嵩道明。

看着眼前一脸激动的阎忠,皇甫嵩承认,阎忠所言的确对他很有利。如果真按照他的计策,现在起兵西往,兵进雒阳,不说诛阉宦,清君侧,就是让他皇甫家代汉篡位,也很有可能。

只是,他有所为,有所不为,刘氏是天命,而他皇甫家是赖刘氏而起,绝不能做此不忠不义之举。因此,皇甫嵩厉声回道:“嵩本汉臣,食君之禄,自当忠君之事,岂可为此不义之举,此事休提!”

言语之中,果断回绝,令得对面竭力为主谋划的阎忠,失望无比,却又无可奈何,若皇甫嵩真的有二心的话,又何必拖到现在呢?

不过,阎忠既然愿意为皇甫嵩征辟,自然不会不尽自己谋士职责,只听他再次重重提醒道:“中郎前番于邺,已然得罪赵忠,今虽有不世大功,然阉宦记恨,其若寻得时机,必加害于中郎,忠言尽于此,望中郎三思。”

此刻的阎忠只是做了一个谋士的本分而已,毕竟,皇甫嵩与阉宦之间,仇恨加重,一旦天下太平,皇帝再次选择打压士人党人,从而夺取自太平道起事后,已经不断增强的党人势力,那么再次得势的宦官,肯定不会放过皇甫嵩的,这一点,阎忠知道他必须提醒皇甫嵩。

当然,皇甫嵩自然不是不知道这一点,不过他还是选择拒绝。阎忠见此,自知多说无益,最后一次向皇甫嵩行礼后,便告辞离去。

皇甫嵩见了,点头应允,只是在阎忠走出门口时,说了句“望君一路无事”。他知道,阎忠这次离开,必然唯有逃离而已,毕竟今晚之事,就是阎忠自己,恐怕也不敢保证他会不会以后不告发,而且也不敢保证会不会被人知晓,于他而言,太过危险,只有离开而已。

夜幕深深,阎忠靠着皇甫嵩谋士的身份,编了理由出了下曲阳县城,最后看了眼县城,随后一路西去,他准备回凉州,那里是他的地盘,即使因为今日原因,出了事,他也会有一份自保之力。

不知过了多久,走至下曲阳县城南门外,只见一面象征着汉军的大旗,在城头上迎风招展。

这里是汉军中军处离下曲阳县城最近的地方,虽然不是攻城战时,两军交战兵力最多,打的最惨烈的地方,但也并非是小孩子玩的泥巴仗。

城已破了,血腥味混合着汗液味道,在鼻尖久久萦绕,挥散不去,耳畔之中,依稀还能听到先前的厮杀声,四处分布的不分穿着黄色衣服和汉军兵甲的尸体,诉说着刚刚结束的这场攻城战的惨烈。

下曲阳城这一战,面对城北面河对岸的汉军游骑,想要殉河的黄巾蛾子也不少,即使皇甫嵩因为伏泉的缘故,没有纵容部下,屠戮下曲阳城,又有汉军前番在广宗县城号召黄巾蛾贼不要跳河的经验,但最终依旧有两万余人,自发的为已经彻底衰败的太平道跳河殉葬。

“若非太平道有忠贞之士悔悟,密告反迹,以张角妖术,蛾贼勇猛,如今天下局势,甚难知也!”听闻蛾贼跳河殉葬,望着这满城血战所留痕迹,皇甫嵩轻轻叹道,或许这也正是历史上他纵容部下对黄巾蛾贼屠杀的原因。

除了太平道的教义已经严重损害的儒教的根基以外,就剩下这些暴徒如果没有合理的处置措施,任凭他们这些勇猛之士,安置到民间的话,不出多久,只要有人再振臂一呼,还是会反叛的,这才只有靠着屠杀,将这些隐患极大的除去。

入得城中,街道巷陌,已不复往日模样,到处是尸体,还有各种破坏的残垣断壁,可以想象,汉军入得城中,除了主动投降的贼人,其他的黄巾蛾贼做出了怎样的抵抗。

“张宝妖贼,死守孤城,城破亦不降,该杀!”皇甫嵩见此又是大喝,令得在场众人噤声,不过却皆是点头认同。的确,明知不可为,还带人反抗,造成这般伤害,真该杀之。

伏泉闻后谓城内迎接诸将曰:“妖贼何在?”

立即有一军侯行礼道:“城破后,于县署擒拿其贼,正押于县署。”

“善!带路,去县署!”

“诺!”

皇甫嵩闻得此言,抢在伏泉回话前,提前命令道,那军侯得令,便带众人往县署而去。

县署在县城中间,下曲阳县城也算是大县,其能容纳张宝麾下十余万人口,便知其规模,所以走去县署还需要一段路程。

路上,那军侯一边带路,一边也为皇甫嵩、伏泉等人讲解擒拿张宝经过。原来,城池攻破后,西城虽然是汉军最先占领的一处城池,但却并不是汉军第一个攻进下曲阳县县署的,最先攻进城内不是别人,却是皇甫嵩之子皇甫坚寿,带领皇甫嵩麾下的精锐先攻入县署的。

当时,已经知道大事已去的张宝,也是在县署里面,带人和汉军做着最后的殊死搏斗。不过,那时再战,已经和螳臂当车无异了,在被汉军一一解决了其亲兵后,张宝最终被皇甫坚寿打落手中长剑,一脚揣在地上,由皇甫坚寿的亲兵绑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