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些其实皇甫嵩也早有预料,某种意义上说,他也考虑到这些了。毕竟,经过豫、兖二州的战事,皇甫嵩也明白,想要战胜张角麾下的精锐的冀州太平道黄巾蛾贼,唯有将麾下的兵马拧成一条绳子才行,可是幽州军明显不会轻易中招,所以他唯有用条件交换,才能使得幽州军出全力,不至于让自己出现董卓的覆辙。
本来,若是没有伏泉,以皇甫嵩和皇甫家族在凉州军的名望,就算他出卖凉州人的利益,那些群龙无首的凉州军,也只能效死听从自己,否则,他们战后就将没有靠山。而没有靠山的兵将,想要在战后有好的功劳分配,无疑很难,因此,为了利益,他们只能选择妥协。
不过现在,有了伏泉这个凉州、幽州的润滑剂,自然这两方兵马,更愿意效忠伏泉,有意架空皇甫嵩。当然,事已至此,为了灭贼,不让朝廷像卢植、董卓一样治罪自己,皇甫嵩也只能忍了,最起码虽然也许他会失去不少在军中的名望,但是这平定太平道黄巾蛾贼大乱的首功,肯定是他皇甫嵩自己的,这便足够了。
蔚蓝的天空下,汉军大军数量与蛾贼相比,也是不遑多让。此时天下汉军,陆续汇集冀州,汉军大军所过之处,卷起无边尘土,他们停于太平道黄巾蛾贼大军面前一千步左右,萧风阵阵,千军万马间,只觉阵列森森,杀机盈野。
汉军六万余玄甲步卒组成左中右三军,而在两翼,骑兵纵横,左翼由幽州突骑及并州骑兵组成,约有一万余人,右翼为伏泉麾下骑兵,董卓旧部凉州铁骑,和三河骑士、北军五校胡骑,同样有一万余人。后方,尚有万余铁甲汉军步卒列阵以待,配合着仆兵、杂役组成的预备队,只等出现意外,上前助阵。
在向前军策马行进时,伏泉遥望双方层层叠叠,一眼望不到边的人群,缓缓感叹道:“自光武中兴以来,中原之地,何时可有数十万大军之战?”
多少年?
跟随伏泉行军的主将问候不由哑然,至少有一百多年了吧?毕竟自从世祖光武平定天下以来,中原承平甚久,即便近年来偶有叛乱也是疥搔之患,无足轻重,二十万人级别的大会战,莫说中原,便是边地也是数十上百年难得一见,唯有那令大汉朝廷头疼的汉羌百年战争出现过数次,就是鲜卑檀石槐,也难有一次性出动五万骑兵以上的大战,真是太久了。
看着人数,伏泉心中又不进澎湃,怅声慨然道:“将十万众,上报皇恩,下全功名,此所有为将者之愿也!亦吾之愿也!然有汉以来才杰辈出,又有几人能达成此愿?吾本皇戚,才干平庸,幸赖吾皇天恩,皇甫中郎重视,今必将灭贼余一役,令大汉自此承平,百姓安康……”
“今必将灭贼余一役,令大汉自此承平,百姓安康……”
“汉军威武!汉军威武!汉军威武……”
“大汉万岁!大汉万岁!大汉万岁……”
在伏泉说完,身后跟随的典韦闻声,立刻用他的大嗓门对空喊起,接着,其他兵将附和,最终传遍全军,汉军士气之盛,令人向背。
等待了许久,面对这拯救社稷于为难的大功,一向以军功为傲的汉军,无论是兵是将,这一次都不会放过,面前这十数万黄巾蛾贼,即使再困难,他们也要击碎!
十月的天在北方已经有不少凉意,汉军营寨外,黄巾蛾贼兵马齐动后,营内的汉军反应也不慢。
“呜!呜!呜……”
“城内的蛾贼出来了……”
嘹亮的牛角号声响彻军营,接着汉军各部校尉司马凄厉的呼喊声,划破了长空,也带动了军营里的汉军。
他们必须要在黄巾蛾贼出城列阵完毕前,让汉军大营内尚在休整的汉军集结,加入并会合前方一直围城并未撤军的汉军队伍,大规模军团作战,从来没有乱战制胜的说法,唯有统一的军阵队列,赢得战争的希望才更大。
只见仆兵、杂役乱成一团,为训练有素的汉军精兵披甲,随后与精锐甲士一起集结,各部一队队有序的从营地开中,会合先前一直围城,并未撤军的汉军队伍,准备应战正在出城列阵的黄巾蛾贼。
“蛾贼终是出城了,此番吾军必胜也!”汉军出营列阵迎战时,中军大帐内,伏泉望着那陆续出城列阵的黄巾蛾贼军,松了一口气道。
皇甫嵩凝重的神情舒缓,也是松了一口气道:“自此,孤将无碍也!”
汉军在皇甫嵩的指挥下,汉军除了留有一定部队,围住下曲阳县城,并且阻止太平道其余贼军支援广宗外,就一直水泄不通的围死广宗县城。他们早已围困了广宗县城近两月,其实,不止是广宗县城内的黄巾蛾贼粮草紧张,就是汉军自己,如果黄巾蛾贼自己不出城的话,他们估计自己也要熬不住,只能强攻了。
否则,恐怕即使皇甫嵩背后再有大将军何进以及朝廷党人士人们的支持,皇帝刘宏也可能会一力要求将皇甫嵩下狱,换伏泉、朱儁或者其他知兵之人前来统率汉军。这般做法,实在是因为大汉朝廷已经耗不起了,纵然围困黄巾贼军,逼黄巾蛾贼出城野战的计策再妙,但相对于短缺的粮食而言,如果皇甫嵩再不下令出兵,刘宏也不得不再换主将了。
就像是前番被朝廷治罪的卢植、董卓二人,虽然其中卢植有宦官左丰诬陷其有二心的原因,董卓有主动攻城,两月余未克,屡战未果的缘故,但还有一个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这两人耗费了太多的时间,没有出现战果,而大汉朝廷此刻根本没有稳定的钱粮供应,天下州郡都有乱事,军队钱粮供应不足,所以根本不可能任由主将长时间率领数万甚至数十万大军耗着,这也导致大汉皇帝刘宏开始失去耐心了。
现在,天下各地援军纷纷转移冀州,如今汉军大营中的汉军人数早已有逾十万人了。而汉军想要长期围困广宗县城的黄姐蛾贼,便要为麾下士卒,准备衣食住行各种花费。
比如此番平定太平道黄巾蛾贼之乱,历经夏、秋,已将至冬日,夏秋两季还好,衣着简单,只需单衣和鞋履而已,衣服花费钱财相应较少,但十余万人也要有数千万钱。而到了冬日,购置冬衣的话,一套冬衣起码就得包括袭、绔、袍、禅、履这些,单单是这一笔支出,十余万汉军花费就得要上亿钱。
其他兵器维护,战马口粮这些方面,也不是一笔小数目,平乱的数个月间,最起码自北方到中原,各州郡恐怕都没有多少存粮了。
像是粮草,虽说冀州富庶,本是就是大汉的产粮大州,然而太平道黄巾蛾贼起事以后,本地的春秋之粮皆已无望,唯有靠其富庶的底子,吃着一些郡县没有被破坏的府库的老底子。至于冀州北面幽州,和西面的并州地区,都是大汉边疆苦寒之地,历来就是大汉的穷困之州,往年还要靠着冀、青、兖三州接济,自然是指望不上他们运送钱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