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伯,却是繁钦表字,伏泉说着恭维话,但却并没有对繁钦,有太多的招揽意愿,毕竟,深刻知道天下即将不稳的伏泉,是不可能喜欢这些只在诗赋上小有所成,却不能发挥出实际能力的人。这类人,除非和平年代,能靠着自己才学,在朝堂上投机,否则,他们的仕途明显会不顺,甚至有可能来一出昔日为天才,今日却只为刀笔吏的事实。
“谢平寇妙赞!昔日平寇少时,亦作佳作无数,吾不及也!”繁钦笑着回应,当然笑容也有些虚假,她虽然在感谢,其实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幸好没有被伏泉看上。否则,伏泉如果学习他对钟繇那样,对自己进行半人生逼迫妥协的话,他还真不知道如何应对。
随后,恭维过繁钦后,伏泉这才看向另一人,既然繁钦不是他的目标,那么这枣祗,显然就是伏泉的目标了。
“适才听闻枣君所言屯田之事,感触颇深,不知枣兄所言屯田诸般利弊,乃何人所传?”伏泉试探问道,虽然来阳翟时,也知道枣祗在阳翟县城内有不小名气,但毫无疑问,多问情况并不是坏事。
“回禀平寇,吾所言皆乃平日所思,尝于北方游人,听闻平寇所授屯田良策,心中甚喜,便时常钻研,故有此等言论。若有不实之处,望平寇勿怪。”枣祗回道,言语之中,却有几分恭敬,伏泉想来,大概是因为自己所提的屯田策略吧,毕竟看这人神色,应该是十分喜欢自己所提到的良法。
“枣君真大才也,屯田之策,剖析之深,世所罕见,孤甚服之!”伏泉感慨道,不止是他,就是戏志才和徐福看向他目光都有所不同。
只是,伏泉注意到,戏志才看枣祗目光里,虽有敬意,但却有不少敌视,细细想之,伏泉觉得大概是寒门士人对于士族中人的一种不可描述的感觉吧。
想到这里,伏泉不由感慨,真不知道这戏志才后来投靠曹操时,是如何与颍川士人集团相处的。明明对对方有说不清的恨意,却甘愿由颍川士人引荐,明明有智略大才,施展才华却不能为君主独记,实在有些窝囊。
或许当时,眼看汉末群雄争霸,乱世开启,知道再不得人赏识,自己就得一辈子碌碌无为,这才在同为颍川的名人士人荀彧的介绍下,认识曹操,并且被曹操的识人之法打动,即使他的功劳可能会让他最不喜欢的士人得利,最终为了自己,也有各方面原因,戏志才甘为曹操所用。
不过,现在自己招揽了戏志才,以后看来就没有曹操什么事了。真为自己那拐弯亲戚曹操难过,只是,想到曹操那得天独厚的宗族人才,伏泉心中也就不难过,同时,他的心里,又加深了一种想法,那就是要继续收拢其他人才,反正这是稳赔不赚的买卖。
嗯,颍川郡内,还有哪些寒门士人可以拿下呢?还是得多招揽几个,削弱敌人,从现在做起!
想到这里,伏泉思绪飘散,陡然间,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看着枣祗,暗道不会这么巧吧?这枣祗不会是最早向曹操提出屯田的哪一位吧?还是曹操最困难时,那位给曹操集结粮食的大功臣,屯田鼻祖吗?
一番君臣相见的戏码就此诞生,伏泉想来,如果自己能够名列青史的话,估计会流川所谓的“志才选君”的故事吧。
之后,三人又是觥筹交错,畅谈天下,不过他们在畅谈,隔壁雅间同样也在交谈,讨论天下诸事。
初时,三人并未留心隔壁的言语,只是依旧交谈,只是随着隔壁的言语越加深入,他们的的话语却是越少,眼神也是愈发凝重。
其中,以伏泉眼色最重,至于原因,却是因为两人此番所讨论的却是伏泉向皇甫嵩进言,将战后所俘之黄巾蛾贼,全部徙边塞外,扩土屯田的事情。
自从前番伏泉谏言以后,皇甫嵩便与他一起具名上书朝廷,以前番所俘太平道余孽过多的理由,希望朝廷对那些被人挑拨的愚民网开一面。毕竟,黄巾蛾贼中,以不知太平道张角真实面目的愚民百姓最多,如果一味将他们连坐处死的话,也是有伤天和,倒不如本着建设国家的精神,弄到塞外屯田移民的好。
两人里面,一人说得不多,听其言语,应该对于屯田没有太多深入研究,所言优劣都是随着这几年塞外屯田后,早已被皇甫嵩等人发现的优劣点。当然,令伏泉三人重视的当然不是此人所谈,让他们重视的却是另一人所说,其与刚才那人所谈完全不同。
那人所谈的却是当下社会言论所没有注意到的点,比如,屯田之策真的可行的话,不仅在塞外,还可以在西域,甚至在西域更西的地方实行;比如,扩土移民后,可以为国家增加不少合法的官员岗位;比如,将塞外化为中原,中国就将再无北方胡族大敌了……
这些论点,正是吸引三人,甚至令伏泉最为注意的,因为这些都是伏泉所没想到或者说他忽略的。毕竟,伏泉对于屯田的认识,还是后世总结的一些经验教训,至于其中更深入的成果,他也没有深刻清楚,现在那个人能够如此深入明了的说了出来,实在是不得不让他注意,有那么一瞬间,伏泉都想知道对方是不是和他一样是穿越而来的。
不过,最终伏泉还是确信对方只是自己总结出来的这些论点而已,因为他的话里,明显对于他所提出的论点,没有充分合理的解释依据。只能说,对他而言这些东西仅仅只是猜想而已,然而,最可怕的是,他的那些猜想,都十分接近现实。
半响以后,隔壁雅间两人应该是谈性已至,或者说对于屯田,因为没有太多参考依据,所以结束了那番对话。不过,正当伏泉准备命兵卒,请来二人一叙时,却突然听到隔壁传来高唱辞赋的声音,想来是那两人换了话题,转而讨论辞赋了。
这一次,原先那讨论屯田,论点不足的男人,却是突然雄起,直接就是朗诵了一首,连伏泉都有些惊叹的辞赋。
只听那人高喝道:“我出东门游,邂逅承清尘。思君即幽房,侍寝执衣巾。时无桑中契,迫此路侧人。我既媚君姿,君亦悦我颜。何以致拳拳?绾臂双金环。何以道殷勤?约指一双银。何以致区区?耳中双明珠。何以致叩叩?香囊系肘后。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何以结恩情?美玉缀罗缨。何以结中心?素缕连双针。何以结相于?金薄画搔头。何以慰别离?耳后玳瑁钗。何以答欢忻?纨素三条裙。何以结愁悲?白绢双中衣。与我期何所?乃期东山隅。日旰兮不来,谷风吹我襦。远望无所见,涕泣起踟蹰。与我期何所?乃期山南阳。日中兮不来,飘风吹我裳。逍遥莫谁睹,望君愁我肠。与我期何所?乃期西山隅。日夕兮不来,踯躅长叹息。远望凉风至,俯仰正衣服。与我期何所?乃期山北岑。日暮兮不来,凄风吹我襟。望君不能坐,悲苦愁我心。爱身以何为,惜我华色时。中情既款款,然后克密期。褰衣蹑茂草,谓君不我欺。厕此丑陋质,徙倚无所之。自伤失所欲,泪下如连丝。”
诗赋唱完,雅间内一片寂静,究其原因,却是这诗赋作得极好。它用第一人称的口吻,来叙写爱情的欢悦和失恋的痛苦,运用铺彩摛文的手法来刻画女主人公丰富的感情活动。全诗可分为三个层次,首先是追忆初识的光景;然后是回忆热恋时的情景;最后是抒写被弃的景况,完全令人听完,不由得沉浸诗中女人那为爱痴情的感情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