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他们敢不敢赌自己,一旦他们有所动作,自己不会冒着“叛乱”的罪名,进军雒阳,伏泉想来他们不敢赌,因为这事情从一开始就明显不会发生。终究,伏氏和宋氏现在可谓是唇亡齿寒,除非伏泉想束手就擒,否则他自己肯定要奋力一搏,这可是雒阳城内的那帮家伙,完全不敢想的。
除非那时候,朝堂里如今实力最大的外朝士人以及何进,能够不在乎自己,疯狂赌一把的话,那么宋后和太子的地位安危,看似有些不稳,但其实并无大碍。
疑惑顿时解开,伏泉大喜道:“戏君大才,孤甚服之!来,请满饮此杯!”
说完,伏泉拿起手中耳杯,率先饮尽,戏志才见此,也不含糊,毫无拒绝的举起酒杯,也跟着满饮。
伏泉见此大喜,心中已然明白时机成熟,便出身拜请道:“泉虽名微德薄,才智不高,愿先生不弃愚钝,出仕相助,泉当拱听明诲。”
该做的降低身姿,伏泉已然做了,那边戏志才见此,心中陡然有了些许自得,不过并未迷失自我,因为两人都知道这只是做戏而已,而戏志才也是早有此意,如今机会已至,当然不会拒绝。
只见,戏志才声音哽咽,饱含深沉道:“市井小民,平寇既不相弃,志才自当愿效犬马之劳。”
随后,见戏志才答应,伏泉当即大喜,随即便令徐福去雅间外,令兵卒取来他们保管的金饼。这是伏泉早已准备好的献金礼物,他知晓戏志才家境,自然要备好一些心意,好一开始便收拢这些新附自己麾下人的心。
这里不是巴郡,现在又在军中,伏泉如果因为战时的原因,随便给戏志才安个没有实权的闲职,自然显得有些不够重视。因此,为了体现重视,伏泉便准备了金饼,虽然财物俗气,但也从另一方面体现了重视不是?
一开始,戏志才见此,固辞不受,认为伏泉有辱其人。
只是,随着伏泉说道:“此非聘大贤之礼,但表孤寸心耳。”
戏志才最终才接受,他并不是不爱钱财之人,只是相对来说,自己刚刚新附伏泉麾下,便受到这样礼遇,完全让他有些难言的不自在感觉。当然,与此同时,戏志才也感受到了伏泉对自己的重视,不由暗中庆幸,自己所选之人当为明主也。
其实,早在伏泉进入戏志才家中时,戏志才对于伏泉的考验便开始了。戏志才故意把家里弄得脏乱差,就是要看伏泉这人,到底会不会因为外在,而忽视人才,一方面测试伏泉的容忍度,另一番就是测试伏泉是否虚伪,毕竟,一个生活邋遢,不修边幅的下属,他的这些行为,会让很多表里不一的上官露出他们虚伪求才的原形。
至于戏志才在家中睡觉,却是他在观察伏泉对自己的重视程度,如果期间伏泉暴走的话,戏志才便可看出伏泉求才的真心实意了。
这恐怕是伏泉来于此世后,第一次等人睡觉吧,当然,还是他心甘情愿的等,不得不让这一世都是让别人等他的人,颇显怪异。
不过,伏泉知道,这一次虽然是第一次,但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以后,如果他正如面前的戏志才所说,和外朝士人发生对决时,为了人才,即使人家在睡觉,他也应该要等人家醒了去拜求。
刘备能够三顾茅庐,曹操能够赤脚相迎,甚至周公也能吐哺,他自己为什么不能等人起床?要知道,无论这些是不是他们的本意,但无疑事情传出,会让天下士人知道他们的名声,对他的看法不一样。而且,真到了那一步,大汉真要乱时,就不会再有什么外朝内朝之分了,那时候的士人只会去选择自己最信任的潜力股,除了少数人,死忠主君外,其他人都是子啊广撒网而已。
也不知过了多久,伏泉想来至少有好几刻钟吧,反正他就一直站着,直到那床榻上熟睡的人苏醒。
只听得一声大的哈欠声,床榻上的戏志才长长的吐了口气,然后伸着懒腰自言自语,不知说着什么。
然而,很快随着戏志才不断扫视身边情况,一直在他身边坐等的伏泉,终于入得他的严重,令他惊讶诧异道:“平寇!”随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样,连忙下床行礼赔罪道:“小民有罪,往平寇息怒!”
“无妨无妨!今日戏君相约,真幸事也!”伏泉笑着打着哈哈,然后别有深意的看了眼戏志才道:“前番与戏君,相谈甚欢,今日不如再往酒肆处相谈一番,何如?”
戏志才飒然一笑道:“固所愿尔!尚容更衣。”
“自当如此!”
之后,戏志才便入屋内屏风后更衣,伏泉则出了屋子,心中却是安稳,刚刚戏志才起身眼神清明,并无睡熟之相,细细想来,多半刚才戏志才一直在装睡。既然是装睡,那就说明他和伏泉想得一样,实在考验自己,虽然不知道戏志才考验自己什么,用意何在,但随着伏泉邀请戏志才出外用餐,对方没有回绝,这就表明,自己要招揽其人有戏,对方对自己观感稍好,倒是不用害怕对方拒绝自己的招揽。
又过了约有半响,却见戏志才出乎意料的整衣冠出屋,伏泉望着对方那稍显破旧,却十分干净的儒服,便知这衣服戏志才一定很久未穿。而戏志才这突然换衣,随之而来的却是他好好梳洗打扮了一下,和前番见他时,那邋遢、不修边幅的模样完全不同,梳洗打扮后,虽然不能说是玉树临风,翩翩君子,但至少看着像是一个年轻俊杰的样子。
同时,伏泉心中也是暗想,戏志才一改常态,不再以往日那邋遢,不修边幅的模样和自己见面,这番用意,其意已明,一切只待今日商谈了。
“戏兄!尔欲何为……”不止是伏泉觉察到,就是在门外相侯的徐福见了,也是一脸诧异,因为他几乎就没有见到过穿得这么干净的戏志才。
这完全和他记忆里的那个穿着破衣服,一副穷酸模样,却能和他在市井之间,喝着酸酒,却依旧能指点江山,挥斥方遒,妙论天下的戏志才完全不同。当然,相比较伏泉而言,徐福还是慢了好几拍,这才突然想明白戏志才的用意。
“今日内人收拾一套旧衣,便寻来穿之,望君见谅!”戏志才淡淡说了一句,便不再多言,伏泉和徐福相视对看一眼,却并未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