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果然是自己托大了……
这是张奂看到鲜卑撤兵以后,心中所想的最后一句话,随即便在身边次子张昶及一众兵卒惊恐的目光中,突然倒地……
“大人!”
“将军!”
……
只听得不少惊呼,幸好张奂身边的亲兵眼疾手快,将其扶住,否则,这突然而来的一摔,对于这位已经年过七旬的老人来说,显然不会是什么好事。
众人为此担心不已,直到随行而来的医匠为其诊治,告知诸人,张奂只是得了晕厥过去,这才安心。想来是这场大战,连番的转折,即使是这位经年老将,也不能承受的住,更何况每一次排兵布阵,对于张奂而言都是极大的身体和心理考验,这一切的压力,终于在鲜卑人撤军以后,彻底释放,让他最终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彻底摔倒了。
群龙无首的西凉军,最终也只能暂时由张奂的次子张昶统领,不过其向来并无带兵经验,只是靠着自己父亲的威望,才能暂时统领这支西凉军,所以想让他继续带领大军行军,并且继续寻找鲜卑主力决战,已然是不太可能。
而且,如今天气已下起雪花,本来靠着士气,大军倒是不必为兵士一时无厚衣裹体而忧虑,若是保暖得当,汉军的西凉健儿们倒是一时之间能够忍受一些时日。不过,现在随着西凉军和鲜卑人打得不分胜负,相比较而言,西凉军还算是败了,这却是十分伤及士气,特别是西凉军还是张奂招募的新兵部队,因此,出于种种考虑,张昶最终在军中诸将的建议下,下令撤军。
他们要南返,去和汉军如今在南方,尚未到来的幽、并二州的兵马汇合,顺便向他们讨取后勤辎重,因为对于后勤漫漫的西凉军而言,从凉州长途跋涉至今,他们一路之上到了现在,已经完全靠着以战养战的劫掠政策来维持了。
虽然这种就食与民的政策,一向让张奂厌恶,但是,在汉军和草原牧民之间的存活相比,张奂最终还是做出了最明智的抉择。不过,纵然如此,张奂一路而来的行军路线,多数都与伏泉先前出塞的行军路线重合,因此在伏泉扫荡过一次的路线上,张奂能搜集到的物资可想而知。
更何况,张奂麾下,可是有近五万人马,每日粮草消耗巨大,导致现在西凉军的存粮已然明显不足。没有这场大战,西凉军也得再数日之后退军,否则,没有后勤供应,又是在大雪天下,一直军队的未来可想而知。
这也是张奂此番兵行险策的原因,他可不想自己这可能是最后一次出征的机会,就如此无功而返,因此故意诱和连出兵决战,只是他算对了开始,却算错了结局,如果没有他从凉州带来的五千身经百战的精骑,恐怕这一番他就要以一场大败的结局去收尾了。
西凉军和鲜卑军大战的时候,从狼居胥山行军往东北方向乱窜的伏泉所部,此刻也悄悄的摸到了和连的大后方……
汉军的号角擂鼓声,令得前方冲锋的汉军一怔,因为即使知道自己即将深陷重围,这些汉军依旧不想撤军。
毕竟前方,可是胡酋和连在,当年关羽阵斩鲜卑胡酋檀石槐的首级后,其名声传遍大汉,这些汉军无不想再复制关羽的奇迹。甚至,他们也想过,在将和连斩首之后,他们可以因此逆推这鲜卑骑兵,从而大胜。
然而,军令如山,更何况,张奂又令强弩士发矢进攻,这些汉军只能听令而行。
“发矢!”
“梭!梭!梭……”
“咻!咻!咻……”
霎时间,漫天的矢雨,在弩兵校尉的命令下,越过前方刚刚排列好阵型的的盾兵、矛兵,扎进前方正要将汉军反击骑兵合围的鲜卑骑兵里。
对面密密麻麻的鲜卑骑兵,此时就是一个个密集排列的活靶子,无论是马匹还是骑兵,只要不幸被弩矢击中,便一定会被重矢那巨大的威力所击倒,无数骑兵就此被钉在马上,最终落马,湮灭于的鲜卑军中。
当然,鲜卑骑兵合围汉骑,这也造成那威力巨大的强弩,发出的弩矢不可避免的对汉军造成误伤,不过相对于已经逐渐将汉骑合围的鲜卑骑兵,这点伤亡也是值得付出的。
二轮弩矢以后,只见,此刻正与突击的汉骑后方,徐徐合围的鲜卑骑兵,立刻就被清理出一大片空隙,不少鲜卑骑兵,被汉军弩矢巨大的破坏力彻底吓倒,都纷纷不由自主的向左右避让,给了他们包围的汉军骑兵逃跑的空隙。
“撤!全军后撤!”
汉军骑兵自然知道强弩的威力,在骑兵校尉司马的大汉下,各部汉军见此毫不迟疑,纷纷调转马头,向着那已经空白的地段突围而去。
唯有此刻正和几名鲜卑骑兵缠斗,依旧不想放弃的庞德几人依旧还在挣扎,不过军令难为,再加上己方,最终庞德几人只能依命撤退。不过,对于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庞德而言,虽然眼见到手的大功恐怕没有,但他却显然不会让和连就如此好过的躲过汉军的突击。
“杀!”却听得庞德一声大喊,随后他将手中环首刀狠狠的往四周一挥,将四周鲜卑人的兵器荡开,然后急速调转马头,往后撤退。
利用这撤退和鲜卑骑兵拉开差距的功夫,却见他抽出马上长弓,手上快速从身后箭匣扣出一箭,然后远远的就对准前方的和连所处,连准备到射出,数息之间,一支锋利的羽箭,便随着庞德“去”的一声大喝,带着隐隐的破空之声,穿越两人之间无数鲜卑骑兵所组成的人墙缝隙,直直的往和连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