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阿翠弥希娅两个人就这么坦然地看着帐篷拉开的门帘,见到是一个女人站在后面。
那女人从诺曼的审美观来说是一个丑女,比较丑的那一种,从旁人的眼光来看,那就自然是一个美女了。
小小的脸蛋,尖尖的下巴,皮肤挺白,金色大波浪头发,身材纤弱,平胸平屁股——当然,肚子也不会突起,而是凹进去的。
那女人见到这战士的模样并不意外,显然已经习惯,但是诺曼和阿翠弥希娅两人让她稍稍一怔。
诺曼和阿翠弥希娅的目光都很坦然,相当坦然,坦然到活脱脱像两个二愣子在村口傻站着看两条狗在交配一样。
这确实很坦然了,但是在某些特殊的情况下,这种坦然反而会被视作是一种挑衅。
那女人一怔之后,柳眉一竖,莫名其妙地就要发怒——就算不发怒,至少也要给对方点脸色看看。
可是她看了诺曼一眼后,双颊突然飘上了两朵红云,随后火速又把门帘拉上了。
看来神血和法术、躯体是属于两种不同的体系。
诺曼心中得出了一个结论。
他们在外边并没有等多久,很快门帘又拉开了,那个女人站在后边,头却是低低地垂着,似乎站在外边的是洪水猛兽,她不敢看一般。
“修先生请你们进去。”
她轻声说道,语调很柔和,像是最轻灵的百灵鸟在吟唱一般。
那战士闻言一愣。
修法师还真要见他们了?!那块破布的魅力竟然这么大?还是说修法师闻到上面的汗臭味心驰神荡了?同性恋可是不被教会允许的呀!……
一时之间许多乱七八糟的念头充斥了那战士的脑海,都没有注意到诺曼他们是什么时候进去的。
进去之后,诺曼才发现这帐篷里面的空间确实大,都不像是个帐篷了,而像是寻常人家一般。
帐篷分里外两间,那女人引着他们进去了里面一间,见到修法师正坐在里面。
修面前的桌子上放着那块破布,已经摊开了,远远地可以见到上面画着一些框框,里面还有一些符号。
准确来说,是古语。
“你也是一位法师?”
修听到他们进来后,转过身来,看着诺曼如此问道,眼神很是诧异。
“你好,修先生。”
诺曼向他打了个招呼。
修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因为诺曼说的是古语,纯正无比的古语!
修自认为自己的古语都无法做到如此纯正,只是他的眼睛马上又暗了下去,因为诺曼接下来说的话。
“我是一位灰袍法师。”
灰袍法师……
在修这样真正的法师眼里,所谓的灰袍法师,和普通人差别并不是太大,不过他终究还是没有把诺曼立刻轰出去,而是随口地问了一句:“你为什么想要见我?”目光却是收了回来,只是盯着桌子上的那块破布看,似乎那东西比诺曼要有趣多了。
诺曼对修的态度并不在意,在他看来这是一个法师面对一个灰袍法师应有的正常反应,倒是那个女人看起来比他还要在意,一下子看看诺曼,又一下子看看修,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看着好像有点紧张。
而诺曼,也马上说出了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
“我希望从修先生这里得到一些八支叶。”
他当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了,八支叶,正是他这次前来拜访这位修法师的目的所在。
阿翠弥希娅背着那一袋子走到诺曼身边。
“都找到了?”
诺曼问了一声。
阿翠弥希娅一点头,“都在这里。”
她说着就把身上的背囊卸了下来。
“先吃东西吧。”
诺曼招呼阿翠弥希娅坐下来用餐——他专门为阿翠弥希娅留了一些吃食,现在的他这点权力还是有的——然后自己蹲下身子,打开袋子翻找了起来。
这袋子里的东西很多,草叶、树枝、石头甚至还有一些死了的昆虫尸体。
诺曼一一点收,检查了好一会儿才确定他所需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然后这才把袋子重新扎好,站起身来,视线随意地从阿翠弥希娅身上飘过。
现在诺曼的地位提高了,伙食待遇自然也是水涨船高,总算不用天天吃那些跟捣烂了的屎一样的东西了,而是换成了干净的黑面包,处理得爽脆的野菜甚至还有昨天留下来的肉和肉汤,而他对阿翠弥希娅着实不错,给她吃的也只是比自己的稍差一些,并且在量上比诺曼自己吃的还多。
整整一条黑面包,那足足是三个人的食量了,再加上那些品相不太好的野菜和肉汤,这些东西加在一起足够四个人吃了。
但就是这么多东西,阿翠弥希娅在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里已经吃掉了一大半,而且她还在吃,没有一点要停下来的意思,食量颇为惊人。
诺曼和阿翠弥希娅接触的时间算是比较长了,对于她的食量很了解,就是一个普通人而已,但是一个普通人绝对无法吃掉这么多东西却还一点吃撑的迹象都没。
对于能量的摄取差生了变异,体现出来的是内部结构的变化,再综合她之前的所有表现,显然……
诺曼突然笑了出来,摇了摇头。
他也不是第一天发现阿翠弥希娅的变化了,之前都能不在意、不追究,怎么突然之间又开始在意起来了?还特意设置了这么一个细节来试探她?
看来他决定和圣殿骑士团重新接触还是对他自身产生了一些影响。
其实都不需要去试探,诺曼相信,就算自己直接问她,阿翠弥希娅也会诚实地回答他的问题,不过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实在没有什么现实意义。
“吃饱了吗?”
诺曼发呆的这么一会儿功夫,阿翠弥希娅已经把剩下的食物都吃完了。
她进食的效率非常恐怖,动作却不粗鲁急迫,没有一点狼吞虎咽的狼狈感:她只是不断地把食物放进自己的嘴里,不快也不慢,那些食物就那样消失在了她的口中。
那举动甚至可以勉强和“优雅”这个词扯上一些关系。
“嗯。”
阿翠弥希娅点了点头。
见到阿翠弥希娅点头,诺曼先是把阿翠弥希娅背回来的那些东西放进了帐篷里,然后钻了出来,向东北方走去。
“陪我走一走。”
阿翠弥希娅跟上,就要迈开步子,诺曼却是突然停顿住了脚步,又加了一句:“带上你的那根棍子。”
跟这种疑似怀有语言障碍症的人交流起来很多时候都有些费劲,但是有的时候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他们不会问长问短,吵得你脑袋都要炸了。
阿翠弥希娅屁也没问,直接把她扔在帐篷里的那根棍子拿了出来,抓在手里,然后紧跟在诺曼屁股后面向前走去。
整个队伍就这么多人,营地自然也不会太大,诺曼带着阿翠弥希娅,没一会儿就走到了他此行的目的地。
在诺曼面前的,是一个帐篷。
和营地中的其他帐篷相比,这个帐篷所扎的地方地势极好,非常安全,更重要的是,这个帐篷也是整个营地中最大、看起来最牢固的,不过在诺曼眼里,这些都是次要的,这里最醒目的还是这个帐篷的篷面。
那是一种学名叫做“矾粘士”的布料,看似灰扑扑的不起眼,对于尖锐物体的穿刺却有着一定的防护效果,父神教给那些通过教会审核的注册黑袍法师发放的法师袍就是用这种布料为基础进行制作的。
能用这种材料来做帐篷,这个帐篷的主人自然不言而喻了。
这里正是队伍中唯一的那位法师修的临时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