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诺曼有多绝望多沮丧,该来的总是会来的,比如说他已经三天没有进食的肚子开始筋挛,发出“咕咕”的声音,他还明显地感受到了自己肚子上那最后的一点点肥肉在不由自主地颤抖着、跳跃着,拉着他肚子上的筋,一下一下的。
实在撑不住了,得吃点东西了。
诺曼这样想着,手不自觉地反手摸到了背上,摸在一个被布包裹着的坚硬的物体上。
这个用布扎起来的包里装着的是他所有的家当:一口缺了一小块口子的锅,一件在老诺曼入土前从他身上扒下来的衣服,一把手耙的铁头。
本来里面是还有两包豆子,一把荠菜的,都被他在来的路上吃了,还有一个锄头的铁头也被他卖到了铁匠铺里,那是他能在四天前吃上一点东西的原因。
锅……还是不能卖吧?……
诺曼的手往下移动,移动到了那个手耙的铁头上,隔着布摸着。
那还是卖这个?
正当诺曼不知道如何抉择的时候,在他面前的一个人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现在正站在一个路口,在他的左前方,有一堵很大的墙壁,上面贴了不少纸张。
从来没有学过字母的他也不知道上面都写了些什么,而现在,正有一个男人走到那堵墙壁前,往上面贴一张纸。
诺曼眼睛突然睁大,目光瞬间有了焦点,牢牢地盯着那张纸。
那纸张上写的东西和其他的纸有些不同。
在那张纸上,有几个奇怪的图案。
这些图案在旁人看来或许是莫名其妙的,但是在诺曼看来却是意义不同:从小到大,他的左眼总是能看到类似的这种图案,同时他还能从自己的心里听到许多声音,那种声音太多太嘈杂,经常让他头痛欲裂,已经折磨了他十几年了。
就比如说现在,他的左眼就能看到不断地有这种图案飘过,也不断从自己的心里听到嘈杂的声音,说得全是他听不懂的话。
“¥!@&……@#……¥%”
还好在十几年的经历下来,诺曼已经越来越能忍受了,基本上不会像小时候那样被吵得脑袋痛到在地上打滚了。
诺曼快走两步上前,来到那堵墙的前面,仔细看去,发现这上面的很多图案确实和自己左眼所看到的是同一种类的。
不知道是不是他心里住的那些人也能看到外面的东西,他左眼所看到的那些图案渐渐地变了,都变成了和纸上排列相同的图案,所听到的声音也都音调节奏一致。
那个贴纸的男人注意到了诺曼的异样,往旁边退了一步,看着诺曼皱起眉头,迟疑着问了声:“怎么了?……”
如果不是诺曼的表情太过古怪,他怕是根本不会理睬这个身上散发出浓重尿骚味的乡下土包子。
但是下一刻,这个男子的眼睛突然瞪大了。
“聘請古語家庭教師,酬勞面議,地址,六區佐敦道……”
诺曼下意识地跟着他听到的那些声音念了起来。
这种声音他听了十几年,睡觉都不得安生,折磨得他头昏脑胀,早就熟悉无比了。虽然不知道意思,但是让诺曼跟着他听到的那些声音发音还是没有半点障碍的。
“你是法师?!”
听到那和本森先生一样古怪的诡异发音,男子的声音都拔高、尖锐了,看着诺曼,一脸的不可思议:法师这样的贵族,不是都应该和本森先生一样高贵优雅的吗?可他面前这站着的是个什么鬼啊!
杂乱的和鸡窝一样的头发虬结在一起,脸上一道黑一道黄的,眼睛里有眼屎,鼻毛窜了出来,胡子拉茬,身上的衣服即使已经布满了补丁都还有好几个洞,可以看到里面的皮肉——这家伙竟然是连内衣都不穿的!更别说他布满了泥垢的大手、胳膊,身上散发着的浓重尿骚味,肩头上甚至还有一小块黑色的东西……结合这人身上的尿骚味来看,那不会是屎吧?
这会是法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