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习扭头望着胡轸,冷笑一声,随后反问道:“胡文才,既然你说本将军勾结冀州军,不知可有什么真凭实据?”
“某的手下,见你和你的心腹在城楼之上,朝着围城的冀州兵马指指点点。”胡轸虽然没有什么真凭实据,但事到如今,他已经是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说:“分明是想向冀州军献城。”
“荒唐,”胡轸的话刚说完,伍习就立即进行反驳说:“某昨日的确在城墙上,与一名属下观看围城的冀州军。但我们讨论的是如何破敌,而不是勾结冀州军。”
李傕听完伍习的自辩后,有些疑惑地问:“伍习,本大司马问你,既然你们是在讨论如何破敌,为何胡文才要说你们试图勾结冀州军呢?难道你们以前有仇?”
“回大司马的话,”伍习望着胡轸恶狠狠地说道:“虽然往日无冤,但近日却无意中结下了仇怨。”
伍习的话把李傕搞糊涂了,他不解地问:“伍习,你这话是何意啊?”
“稚然,我知道是怎么回事。”郭汜听到这里,立即明白了伍习的言外之意,连忙帮着他解围:“本大将军让伍习负责南门的防御,分了胡文才手中的兵权,从而使他对伍习心生怨恨。我说得对吧,胡文才?!”说到后面时,他特意地加重了语气。经郭汜这么一说,李傕立即明白,原来是因为伍习接掌了城南的兵权,使胡轸对他心生怨恨,因此才不惜诬陷对方。
郭汜用手朝胡轸一指,说道:“大胆的狗东西,居然该诬陷伍习,你该当何罪?”
胡轸被郭汜的话吓得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朝李傕连连磕头说道:“末将知错了,请大司马大人有大量,饶了末将一条狗命吧!”
虽然李傕对胡轸的这种做法,心里也是很生气的,不过眼下是用人之际,好不容易有个人来投奔自己,结果过了没两天,自己就一刀把他喀嚓了,以后还有人赶来投奔自己吗?出于这种考虑,李傕决定维护胡轸,帮他化解眼前的危急。于是他笑着对郭汜说:“阿多,胡文才也是一时的糊涂,才会干出这种混账事。你看,此事是不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此揭过如何?”
郭汜看出了李傕要维护胡轸的意思,就算自己坚持,估计也杀不了胡轸,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以后和李傕也好相处。因此他把目光投向了伍习,问道:“伍习,此事与你有关,你说说,该如何处置胡轸?”
伍习也不是笨蛋,早就看出了李傕对胡轸的维护之意,此刻听到郭汜这么说,心里哪里还不明白,要想杀掉胡轸,显然是不可能的。因此他只能假装长叹一口气,对李傕和郭汜说道:“大司马、大将军,此事还是因为末将接掌南门的兵权引起。为了平息胡将军的怒气,末将愿意交还城南的兵权。”
不管是李傕、郭汜,还是胡轸,都没有想到伍习居然会玩这么一手以进为退,都不禁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郭汜出来打圆场:“伍习,吾与大司马都明白你对我们忠心耿耿,至于城南的防御嘛,我看还是由你继续负责。稚然,你觉得呢?”他后面一句话,是对坐在旁边的李傕说的。
“这个是自然。”李傕正愁没有台阶下台呢,听到郭汜这么说,立即顺水推舟地说:“我看城南的防御,还非伍习莫属了。时辰不早了,本大司马还不曾早膳呢,都散了吧。”
伍习离开李傕的府邸时,发现自己的衣服都被冷汗浸湿了。看到他从府中出来,等在外面的封二总算松了一口气,连忙迎了上去,小声地问:“将军,李傕二贼没有怀疑你吧?”
“没有。”伍习浑身的力气好像被抽干了似的,他在封二的搀扶下,才勉强站稳身子,有气无力地说:“先送我回府。”
封二答应一声,连忙将伍习扶上了停在一旁的马车,随后吩咐车夫:“回府!”
在回府的路上,躺在马车里闭目养神的伍习,忽然睁开眼睛对封二说:“封二,我们昨日除掉了胡轸的手下,想必他不敢再派人来监视我们。今晚你辛苦一趟,亲自到城外的大营见赵将军,和他们商议入城一事。”
听得伍习终于下定了最后的决心,封二不禁喜出望外,连忙使劲地点了点头,压低嗓子说:“请将军放心,待天一黑,小的就出城去见赵将军。”
封二回到后院,召集了十几名手下,把胡轸派人监视的事情,向他们一说,众人都不禁义愤填膺,叫嚣着要给对方一个教训。
等自己的手下闹腾得差不多了,封二抬手向下压了压,让他们安静下来,随后说道:“我已经请示过将军了,他说既然对方敢派人监视我们,那我们也别对他们客气。今晚就动手,把府邸四周的暗哨都拔掉。”
“封二哥,”一名叫恨子的年轻人问道:“你说说,我们该怎么做?”
封二取出一张绘制好的草图,放在了桌案上,对众人说道:“天黑以后,你们翻墙离开府中,然后到此处埋伏。”他用手在图上的一个位置上敲了瞧,“我会装着有急事出府,将府外的暗哨引到你们埋伏的地点。”
“该如何处置他们呢?”恨子问道。
“这还用说么,”封二望着恨子,用手指在脖子上一抹,冷冷地说道:“抓住的人一个不留,统统干掉。”
恨子想了想,又问:“假如我们办事时,有巡逻队经过,又该如何处置?”
“如果对方人多,就派人和他们周旋,给他们点好处,将他们打发走。”对于恨子所担心的事,封二早就有了腹稿,因此胸有成竹地说:“假如对方人少,就把他们也一起干掉。”
当天夜里,封二、恨子等人在城中设下埋伏,引诱胡轸的手下入圈套。一夜之间,胡轸派到伍习府邸四周的七八名暗哨,就全部被清除掉了。甚至还有一支巡逻的小队,也被封二他们顺手除掉了。
胡轸等了一夜,也没见自己派出的探子回报,连忙命人到伍习府邸四周去搜寻。结果在一条小巷里,发现了自己手下的尸体,和一群巡逻的兵士尸体躺在一群。虽说在外人看来,是巡逻兵士发现这帮人有可疑,试图将他们全部抓住,但这些人不肯束手就擒,双方发生了血拼,最后同归于尽。但胡轸的心里很明白,自己被伍习算计了。
胡轸思前想后了半天,决定还是将此事向李傕禀报。李傕见到他的到来,有些心不在焉地问:“文长,你大清早到本大司马这里来,有什么事情吗?”
“末将参见大司马!”胡轸跪下给李傕请安,随后说道:“末将之所以一大早就来打扰大司马,乃是有一件要紧事,需要立即向大司马禀报。”
“何事?”李傕随口问道。
胡轸语出惊人地说道:“城中有人勾结冀州兵马,试图打开城门放他们入城!”
“什么,有人勾结冀州兵马?”听胡轸这么一说,李傕立即从坐的地方蹦了起来,一个箭步就冲到了胡轸的面前,紧张地问:“是何人如此大胆啊?”
“南门守将伍习。”
“伍习?!”李傕把这个名字重复一遍后,呵呵地笑着说:“文长,你说笑了,若你说别人勾结冀州兵马,本大司马还相信,可你说伍习,这根本不可能的。”
“是真的,大司马。”见李傕不肯相信自己的话,胡轸赌咒发誓的说:“末将愿以项上人头担保,伍习在私下勾结冀州兵马,意图打开城门放敌军入城。”
假如是以前,李傕听说谁有勾结外敌的嫌疑,根本连审都不审,便直接吩咐拖出去砍了。可如今他正是用人之际,不得不格外慎重。正是出于这种考虑,他迟疑了片刻,随后问胡轸:“你可有真凭实据?”
胡轸哪里能拿出什么真凭实据,但又不甘心放弃这样的好机会,便小心翼翼地说:“回大司马,虽然末将没有什么真凭实据,但末将的手下,曾经看到伍习和他的心腹,在城墙上冲着冀州兵马的方向指指点点,似有与对方勾结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