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回除了是政治保护外,卓洛兰也清楚,这么部署是没蔵讹庞的利益。
反正漫咩现在号称常胜将军,麾下三万五千主力,针对宋国志愿军仍旧是优势兵力。于是这时候没蔵讹庞把和南军司抽离,不能定论为“对西夏不利的部署”,只能算“根据形势做出的执政行为”。
不存在放水或者和王雱屁1眼交易说法。
与此同时,等于保存了没蔵讹庞所能控制的嫡系数量。若漫咩不小心击败了王雱,全面占领河潢,这是西夏整体利益,同时也是没蔵讹庞的英明执政。因为没蔵相爷及时把“拖后腿的卓洛兰撤离,不任人唯亲”。这很光伟正大。
若漫咩不幸战败,对于没蔵讹庞也是利益。等于强势削弱了皇帝军系,保存了自己方的实力。与此同时,反正漫咩的常胜将军概念不是老没蔵定论的,是一撮别有用心的政敌在蛊惑圣心,致使了没蔵相爷不得已把和南军司撤离、腾出空间让他漫咩施展。
这很蛋疼。但自古以来,前三排老爷们的桥牌就这套玩法。
卓洛兰除了苦笑着执行命令外,没啥子好念想的。诚如神机雱所言:要认清形势,重新评估天下形势。老娘已经输了,再去追着小鲜肉咬没多少意义了。
“兄弟们,这次只是阶段性失败,不要受到挫折就自怨自艾,留得青山在,我卓洛兰于此古骨龙城立下誓言:迟早有天、于公平的战场上活捉王雱。”
卓洛兰意气风发的口出狂言后,把马鞭一挥舞道:“现在跟着我的脚步,回家!”
磅礴大雪中,回家前。
灰头土脸的疲惫军士们回望着一望无际的雪景,看似无人,却因王雱带宋军的崛起,这里成为了几乎不可翻越的屏障,这不禁让征战半年的将士们嘘嘘,不知道有生之年,还有没有机会再次回到这里?
西夏人处于苦寒之地,都想要这片富庶的地区,吐蕃人把这里称为圣地,而现在,宋军在这里扎根了。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这样想的话也还不错,在一场打不赢的战争中,大多数的兄弟仍旧跟着兰帅回家了,自此不需要继续在严寒戏谑的战场上漂泊流浪。
回家……
十二月三日,大宋都城漫漫大雪。
这是天赐的大雪,预示者来年丰足。因水灾之后会留下很多疫病和虫害根源,但这场大雪严寒,能通过自然手段把这些扼杀。
司马光和吕公著加快了步伐,赶去中堂定论王雱的“大逆不道”,他违背朝廷指示持续推动战争不说,还如同流氓似的打伤了积石军主帅吕公弼,誓要问个公道。
不过蛋疼的在于王雱“恶人先告状”的文书已于昨日、先一步到达了汴京,陈述了西宁州大屠杀外,且作为志愿军统帅,他已经先一步利用这个事件在河潢地区发布志愿军檄文:作为负责任大国,大宋志愿军誓为河潢民众拿回这笔血债。
果不其然,进入中书门下之际整个朝廷炸锅,纷纷在满口仁义道德的指责西夏的“非人道行为”,前阵子好不容易反水支持停战的富弼,鉴于他一直亲唃厮啰,现在也震怒了,扬言不论王雱做什么心思,但作为负责任的大国,战争到了这个地步万万没有撤军理由,否则国格不存,还会冷了唃厮啰地区的民心,断送大宋往后的外交利益。
现在的中堂,讨论的已经不是司马光、多吃己、萧慧的三方会谈声明,而是怎么维持宋军于河潢的存在,怎么让制造血案的漫咩兵团付出代价?
实在是王雱给予大宋朝廷的信心太大。
原本就连富弼也担心西夏主力未损,持续打下去有可能失利,可能把大宋拖入泥潭。但这个指导精神却因军相韩琦不吭声,没正式得到志愿军回复。
紧随其后整个大宋鸡血,原本看似刚愎自用、应该五渡湟水逃命的王雱部,却鬼使神差的于民和通潢两地大捷,以杰出又惊人的军事表现,稳住了汴京前三排的心态,且成功把卓洛兰部“吓退了七十里”。
赌徒都是越赢胆子越大,其后王雱顺利和积石军会师,力量得到大幅加强,这让相公们看到了后续可能产生的利益。
至此,富弼也就不急于责问王雱“抗命”了。
至现在,司马光也得承认王雱会打输的可能性越来越小,且西宁州血案的确站不住脚。
但司马光于朝中据理力争:应该换帅,形势已经大幅好转,大宋输掉战争的几率不大了,于是没理由放任流氓继续代表宋国在外领军,若让不讲道理、以下犯上,打伤吕公弼的不良子弟代表大国在外,那我大宋还是礼仪之邦吗?
对这个事件,韩琦都难免一脸黑线,感觉不好意思。
但恰好富弼这个不想临阵换帅的人进入讼棍模式,当朝和司马光进行理论:王雱殴打吕公弼固然不对,的确有违军纪,但谈不上以下犯上和大逆不道。仅仅只是年轻冲动下的误会,是两个观点不同之人的冲突。
司马光据理力争:“论年纪,吕公弼比王安石更年长,是他伯父。论资历论出身,他是我大宋进士。论官位,吕公弼大了王雱不是三级那么少,自然算是以下犯上。”
富弼道:“你说的不差,但有理不在声高,有德不在年长,一个巴掌绝对拍不响。王雱有错本相不否认,但吕公弼于战场环境下质疑、对抗最高统帅就是不该。有情况你反应嘛,你弹劾嘛,你讲理嘛。但志愿军节制积石军是我皇帝陛下、枢密院做出的最高部署,王雱是志愿军统帅之情况下,在当时他就是吕公弼上司。战场形势瞬息万变、面临生存流血问题时,作为‘属下’质疑统帅决定、与统帅对抗就是错误。”
司马光脸如锅底:“相公您确定可以和王雱那不良子弟讲理?”
“为什么不可以?”王安石介入道,“我儿子有毛病这不假,但你要说他完全不懂道理,我老王不服。”
包拯客观的道:“总体上,在一些关键问题他并不糊涂,会讲理的。但冲动违法的事,他也的确没少干,说他不良子弟没毛病。”
“嘿,包黑炭你厉害了,出来低估一番,却等于啥都没说。”韩琦道。
鉴于可以领军、有战争经验的人死的死老的老,对此司马光也不能无视,现在的形势吵不过他们,便又道:“下官坚持吕公弼无辜被伤害结论,鉴于皇帝病重不理事,军阵非天子令不散原则,下官可以接受不临阵换帅,但这笔账不能抹除,须记录在案,于适当时候进行严厉追究。”
王安石的好友韩绛也很无奈,从细节看吕公弼真的无错,至少在军法上是正确的,刚刚是被富弼拉偏架偷换概念了。所以现在面临司马光的“秋后算账”要求,韩琦只能给予默认。
富弼则感觉正和心意,先让他小子把军事利润扩大,到时候鸟尽弓藏过河拆桥才是政治正确,没毛病,于是大大的点头支持。
事关儿子王安石需要避嫌,于是只得皱着眉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说话。
参知政事韩绛还有个属性是和吕公弼不对付,于是再次神色古怪的道:“你们……你们这样会伤他心的,不论如何,他对大宋的贡献是实实在在的。”
“身为皇帝的臣工,大宋的子民,朝廷的官员,干的好是应该干不好是失职。”
富弼韩琦司马光同声这样回应韩绛,话说这正是王雱他自己的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