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想作为疲兵的王雱根本没机会部署口袋,且至多一个时辰、就会有其他军部投入战场,风险是可控的。
于是,急于想锁定首战功劳的青方认定:就算有变动,也不会影响最终的战斗结果。
“冲冲冲,干死他们!”
在外围观战的青方不断喝叫,指挥冲锋的号角手不断发出蛊惑人心之声。
于是源源不断的西夏骑兵分为三个不同的方位,不断的向河边冲刺。
碰碰碰——
夜下火舌不断喷发。这形势让青方暴跳如雷,只能眼看自己军团的一波又一波的冲锋、正在遭遇王雱部的集火,伤亡一点都不小。
宋国军阵内部是什么形势青方不知道,但目前为止五个波次突击,西夏军团已经损失近两百骑兵,简直是马惊踢乱,那些堆积在突袭路上的战马和军士尸体,也逐渐形成了西夏军冲锋的障碍。
这是因为,这股宋军和以往任何一次击败的游击队完全不同。他们不但拥有超远射程的燧发枪,且他们的四段式射击衔接近乎完美。
在这种固定阵地上进行守备,他们对燧发枪的战法理解,绝对不是现在的半瓶醋西夏人可以比拟的。
西夏军阵方面,不断有人把火把扔到高空,试图照亮宋军河道阵地上的形势。
战斗打响持续到现在,青方终于发现宋军疯了,他们暴殄天物。竟然是用战马来进行阵地防御?
是的,这就是王雱此番的湟水遭遇战打法。这么短的时间,根本不可能部署有效的防御攻势,那么既然这一半部队的作用是诱饵,吸引青方兵团来攻,又要控制战损,又暂时不需要机动的情况下,王雱豁出去了,吩咐军士把战马身体当做掩体,来阻挡西夏军的燧发枪伤害。
与此同时,依托对燧发枪更深的理解,自用版燧发枪更远的射程,来顶住西夏骑兵的突击战法。
“冲冲冲冲!保持机动和循环,给我冲进去。”青方在外围继续狂化了,“杀光宋军!”
“将军,怕是不能继续这样了,得退回来。这不是兰帅的战术要求,我方只需不给他们度河的机会就行,等待友军支援才是王道。”旁边那小军官再次建议。
青方的族人死了不少后就更加狂化了,大喊道:“你对力量一无所知,等其余军部来看我笑话吗?我们一缓和,王雱部必然机动逃跑。没见他们也是骑兵?可惜宋国蛮子就是宋国蛮子,根本不会用骑兵,竟然暴殄天物,把珍贵的战马用于保护军士战损。给老子持续冲锋,让他的战马不断损伤,一但没有战马,在这河潢草平原之上他就等于没腿,这就是我方的战术和绝世功劳。”
小军官道:“可现在看起来宋国的燧发枪射程太远,我军战损过大了,持续下去恐怕形势不妙!”
青方道:“正因为这样,我才要求保持机动循环,来回冲刺。因为我方必须借助马速的加速度,燧发枪的威力和射程上才能匹敌王雱部。”
小军官不禁眉头大皱。
这的确不是乱说,的确也是技战术的一部分,否则不保持马速加持,西夏军就暂时威胁不到王雱部阵地。除非有西夏版神臂弓进行抛射压制,否则还真的只有采用青方这“好大喜功”的战法。
这的确有违背卓洛兰战略的意味。但现在小军官也迷糊了,因为青方说的也非常有道理,若不借助形势进行这样的压制,不损耗了王雱部战马,一但他们不打了,借助夜色开始撤退机动,那会为把往后的形势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深夜二更,湟水河边的搭桥攻势已经展开。
卓洛兰部到底有没有反应有没有部署,王雱和穆桂英也只能依靠猜测,两手准备,如果来,那更具情况做出应对,如果不来,那便执行最开初的计划渡过湟水。
这是一场考验耐心和意志的考试。
现在相比于卓洛兰部,王雱部才是疲兵,且力量较弱,从早先的形势看,算计卓洛兰会非常困难,倒是漫咩看起来暴虐勇猛,可利用的地方很多。所以从内心里,若有机会,王雱绝对不会犹豫在南线和卓洛兰部纠缠,会最快渡过湟水投入北区战场,于运动之中寻找机会。
可惜天公不做美,战场形势瞬息万变,不会总朝着预想的思路去发展。
就在抚宁军一半战斗部于湟水河边抢修桥梁之际,像个行军雷达、拥有非常强的马术功底的科桂急急忙忙从外围来报道:“相公,卑职贴地监控到有成建制马群移动的动静,距离应该在四里之外,但无法判断具体人数。现在就需要做出决策,否则他们继续接近,很快就能发现我部动静,那时就会陷入被动。”
于这个夜下,抚宁军分为了两部,一半在湟水河边修建桥梁算是工作,但也可以变为诱饵。这个部分是王雱亲自指挥。
而另外一半战斗部则是穆桂英率领,隐藏在约莫近一里的距离,一个小丘陵高地,那可以算是一个另类的雷达触手,同时也一直突击骑兵,可以根据不同的战术发挥出不同的作用来。
马术专家科桂在早前已经说了,不足一里的距离而言,若对于真正的突骑兵发挥不出冲刺能力来,尤其在晚间气温已经开始下降的现在,若背负重甲的骑兵要发挥出最大突击能力,那至少需要四里以上的缓冲距离,经过慢跑,加速,减速,再加速,多次拉扯之后才能到达最大突击状态。
不过现在抚宁军有两个好处:不是突击重骑,是以风筝战术为主的轻骑兵。
第二个特点是,因王雱的全营养饲料运用,导致了马膘和肌肉较厚,短速爆发相比西夏战马而言,能拥有近乎半个量级上的差异。
所以既不需要把马进入最大速度,爆发又会很快的情况下,不足一里就是科桂从技术面提出的“最佳伏击距离”。
“请相公最快决定,虽然我监控到他们不是快跑,而是缓速巡逻状态,但时间不多了?他们会很快发现我军的存在。”见王雱在犹豫,科桂再次催促道:“若有冒犯大人的地方卑职会承担责罚,但技术上来说,没有更多的时间可以供给大人考虑。”
王雱背着手踱步,也微微一笑道:“不存在冒犯,你永远无需为工作上的正确事对你的领导道歉。”
“是。”科桂惊为天人的立正,现在么他就不催促了,也不去想要活着回去抚宁县见弟弟的事了,就想听从指挥打一场大战。
王雱再次回身看着夜下的湟水河道,既然敌人真的来了,强渡湟水怎么也不可能了。唯一能决定的就在于,打不打响和卓洛兰间的第一战?
还是现在隐退,进入机动,重新寻找战机?
持续机动下去,抚宁军已是疲兵,形势会很不利。
但如果决定打,却不知道所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建制,毕竟,所谓“每部不超过三千的兵力”,仅仅是王雱脑袋里的战术模型的推演。
“永远没有十拿九稳的战术,不存在无风险投资。我决定在今夜打响第一战。”
最终王雱做出了这个决定,便继续吩咐:“细节上我退出指挥,在我新的全盘命令发出前,一切依照穆桂英将军早前之部署执行。”
“是是是!”
犹如报数的相应声中,王雱所率领的四个充当“工兵”的营,快速做出响应和部署……
“我总觉得兰帅过于抬举王雱,过于谨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