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也就是一盏冷酒下喉的瞬间,以上这区区数千字尚不能尽表的想法,便也在完颜希尹的头脑之中过了一遍。而得到冷酒将发热的脑袋冷却少许的完颜希尹,也在几个眨眼间理顺了自己的思路,便也与黄杰道:“宋王虽说于老朽,或可用亦或不可用,可是老朽当真想瞧一瞧,宋王能走得多远。”
黄杰虽然猜不着,刚刚这一瞬间完颜希尹脑海中到底过了多少字的心思,可完颜希尹一句想要瞧他能走多远的话,却是合了他的心意。便也取来红泥炭炉上煮着的热酒,与完颜希尹倒上一盏,道:“兀舍先生,只管睁大眼睛瞧看便是了。”
完颜希尹拿起酒盏,凑在唇边正要饮下,却是突然响起一事道:“莫非……如今宋王身边,已无有如老夫这般可听宋王一吐胸中块垒之人了?”
黄杰听来一愣,想了想不由道:“倒也不错!对也!兀舍先生可知道什么是‘无敌的寂寞’?”
完颜希尹不解道:“无敌的寂寞?老朽倒也不曾听过,若真是无敌,又岂来寂寞?”
黄杰却是摇头,便将手中铜箸轻敲酒盏,以古风《蒹葭》的调子吟唱道:“无敌何解兮,唯有寂寞。天下无敌兮,无尽空虚。山高无涯兮,顶峰彻寒。水深无底兮,幽静冰凉。无敌何解兮,空虚寂寞。”
听罢,完颜希尹仰头把酒一饮而尽,却是指着黄杰笑道:“无敌者,当天下皆友也!”
黄杰不置可否,起身北望城外隐隐约约的地平线,淡声道:“天下皆友,我所欲也!四顾无敌,我亦所欲也!若能化敌为友,我所欣冀也!呜呼!敌却欲噬我血肉、戮我生灵、侵我疆界,敌若不灭,我亦难安也!是以,亡我不如亡敌,无敌亦无友也!”
完颜希尹听来,苦笑一声便也跟着道:“不错,亡我不如亡敌,无敌亦无友也!”
宴至此则尽欢,黄杰便也命人将完颜希尹带去歇息,换下身上的常服着甲束戎绕着辽阳市迅速一圈,看看是不是做好了战前的一切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