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闻出死人的味道。”我一点也没有跟他玩笑的意思。
“你知道吗?在这一行没有人比我的鼻子更灵。死过的身体,和活着的身体是不一样的,哪怕灵魂只离开身体一秒钟,身体死了就是死了,永远留着尸体的味道。”他说着,指了指我。
我觉得我找对了人:“你倒斗,见过死人。那见过魔吗?鬼呢?妖呢?”
“这不是语文数学的分科,也不是酱油味精的区别。你想要的标准我可给不了你。”他随手从赠送的果盘里拿起一颗草莓放进嘴里,说,“你吃过的食物,喝过的美酒,身体都会帮你记录下所有的味道。你的身体记录了死尸的气味,也会记录你所有的感知,你何必来问我?”
我冲他笑了笑,转身就走:“谢谢你的提醒!”
“300元最低消费啊!”他懒洋洋的对着我的背影喊。
我连夜驱车往铜锣峡走,路上给秦子霖打了电话。
“什么鬼?让我给你查一单交通事故?巡警那边我能给你想想办法,交警队我可一个人都不认识啊?”
我焦急的说:“总之,很重要!我现在去铜锣峡,你帮我调查一个叫钟天文的老师,县一中的。”
秦子霖沉默了几秒,接着说:“你这么晚了去铜锣峡做什么?你妈妈不是在医院吗……”
我没有跟他多说,加快了速度赶到铜锣峡。
深夜工地停工,周遭一片漆黑。我摸着黑往那棵树走,却发现我并非是唯一来这里的人。
我找了一处建材堆躲着看过去,就看到一个黑影正在树下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做什么,一会围着树转着圈儿,一会又蹲下来在地上挖着什么,然后又把什么东西一样样的放进身边的大包,行为诡异阴森。
可惜天色太黑,我看不清是谁。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敢冒然上前,只能等待。
过去了大概半个小时,他悉悉索索的开始收拾,然后左右看看,穿过围挡的缝隙钻了出去。
我紧张得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呼吸急促得都要晕厥过去,我顺了顺气,这才朝着大树走过去。
我四处摸了摸那棵树,树干,树枝,树叶,都没有什么异常,最后目光落在那巨大的树根上,那就是我妈妈降生的树根。我走过去轻轻抚摸着,异常的冰冷透过指尖传到我的心里,那是和树干截然不同的两种温度。
我定了定心,将手指咬破,以血为引再次摸到树根。忽然,阴冷,绝望,悲伤,无助的感觉猛然袭上我的心头,整个人都仿佛置身无底的冰渊中。那是曾经有过的感觉,那是第一次接近魂魄后传递给我的感觉。宋沐寰说得没错,我身体记得那种感觉。
可是,我看不到任何魂魄,也看不到阴魔,莫不是藏在这树中!
老辈人都相信东西活久了就带着灵性,万年的老龟,千年的人参,这千年的老树是否也会有灵精之类的呢?阴魔可以藏在我的魂魄里,那么也能附着在这树的灵精之中。所以,那个绿胡子老头是在托梦给我妈妈寻求帮助吗?
可是,连外曾祖和他的师兄都没办法解决我魂魄里的阴魔,也就是说强行使用门引咒将阴魔送入轮回,就可能会伤害到我的魂魄,也就是势必会伤害到树的灵精。
除非这阴魔能与老树的灵精分开。
我正想着,忽然后背被重重的击打,我疼得扑倒在地,连声叫苦,转头一看,只见刚刚的黑影正举着一根粗大的棍子再次向我袭来。眼看那棍子就要落在我的头上,我忍着剧痛一个翻身,躲过一击。他扑了个空,再次扑来。我爬起来就要跑,可是之前那一下实在太疼,反应慢了半拍,还没站起来就被他一只手抓住,他另一只手挥舞着棍子直朝我的面门挥来。我心道完了,这下挨着,恐怕不死也得毁容了……
千钧一发,忽然一只手从他的背后伸了过来一把揪住他握着棍子的手腕,然后一个利落的过肩摔,就把那人按倒在地。
我忍着疼赶紧打开手机照明,欣喜得都要哭了:“秦子霖!”